花搖前輩在幫著扶傷員,聞聲鬆了手,退回他身側,一雙眼安靜地看著他。
羅永笙在她耳邊輕輕嘀咕了兩句。
花搖臉色一變,皺眉往後退了一步。
“做什麼?”羅永笙皺眉,“我還請不動你了?”
“不是。”
“那你躲什麼?”
“……下次有吩咐,隻管用魂音。”花搖別開臉,“尤其是這種吩咐。”
羅永笙莫名就覺得惱,冷笑道:“怎麼,還覺得丟人?你若真要清高,大可以別聽我的。”
淡淡地看他一眼,花搖沒吭聲,繼續回去想扶那斷了腿的門中弟子。
羅永笙平時是個挺溫和的人,說是謙謙君子也不為過,但宋立言不明白為什麼他總對花搖前輩刻薄得很,好比現在,哪怕是仇人也敢住口了,但他沒有,他盯著花搖的背影譏諷地道:“一把年紀了還做這些事,真以為容貌不變自己就是青蔥少女了?當心閃了腰。”
“嗯。”花搖前輩一點沒動怒,低低地應了一聲,就將人扶去了大夫的營帳。
羅永笙陰沉著臉,甩手就回了自己的帳子。
宋立言看得莫名,等宋洵抱著湯鍋回來的時候,他忍不住問:“羅師叔和花搖前輩關係不好?”
宋洵知道的事比他多,聞言就笑:“也曾好過的,要不然羅師叔那一手人人豔羨的駐顏術怎麼就獨教了花搖前輩一個人呢?隻是花搖前輩是向來捧著他的,羅師叔也就恃寵而驕了,這幾年對花搖前輩猶為苛刻。”
恃寵而驕這四字放在羅永笙身上,宋立言覺得很不搭,可宋洵接著就道:“人性如此,被偏愛的人總會對偏愛自己的人刻薄,偏愛越多,刻薄越甚,也不是沒有過悲劇,但無人反省。”
手指微微一抽,宋立言問他:“我刻薄嗎?”
宋洵意外地挑眉,然後認真地想了想:“比羅師叔好很多。”
宋立言不甚滿意:“隻能跟他比了?”
“除了您與羅師叔,這兒還有誰被偏愛得這麼厲害?”宋洵唏噓,引著他去架起的火堆邊,將湯鍋裏倒了水給他備好,又將食材都拿了來。
水已經燒得沸騰了,宋立言卻有些走神。
樓似玉的確很偏愛他,好好的妖王不去做,在這人間一等就是一千年,每一世遇見他都沒個好結果,她偏生每一世都還能對著他笑得明媚動人。妖力願意給他,法器願意給他,甚至連自己的魂魄也願意給他。
那他要做什麼,才能讓她發覺她也是被偏愛的?
“立言。”花搖前輩朝這邊過來了,看了看他放在一邊的食材,笑著提醒,“該下鍋了。”
宋立言回神,頷首朝她行禮,然後將切好的雞和山藥一並放進鍋裏。
“你這孩子,是有什麼心事嗎?”花搖在他旁邊蹲下來,看了看這寡淡的雞湯,罕見地主動開口問話了。
他覺得意外:“前輩?”
花搖笑了笑:“不想說我也不強問。”
宋立言垂眸,思忖了許久,道:“沒什麼心事,隻是想問前輩——與羅師叔這麼多年了,當真甘心一直這樣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