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五點過,海悅輕車熟路地巡視著病房,白天人流不止,軒軒攘攘的走廊現在格外寧靜,查看一周後開始回轉,遠遠地就看到護士站門口站著一個高大的人影,又來病人了?看著不像,再走近一點,一聲低呼“大齊,怎麼是你?”
齊思源笑著晃晃手中的紙袋“煮玉米,要不要?”
天啊,海悅忙放下記錄本,飛快地洗了手,一把接過,毫無形象地啃了起來,嘴裏嘟囔不清“你怎麼來了,失眠嗎?”
“待會兒要去機場接人,順便先過來看看。”
“又要接人?”
“公司馬上要開股東大會,全國各地都有人來。”
“哦,你真夠辛苦的。”
“你還不是,討厭上夜班嗎?”
“以前一周上四個夜班的,豈止是討厭,簡直是痛恨!現在白班上得多了,倒覺出夜班的好來。”
“是嗎,哪裏好啊?”
“清靜啊,自由啊,還有,你過來!”
“什麼啊?”齊思源笑著跟著她一溜小跑地來到走廊拐角處的小陽台“你看,誰說城市就沒有幹淨純粹的時候。”他抬眼望去,天幕低垂,清風拂麵,花香滿盈,身邊海悅輕聲低語“看到月光沒有,那麼輕那麼淡地灑下來,就可以隱藏所有的不完整不美好,夜裏一切都是朦朦朧朧的,我卻覺得比白天更清晰。白天的顏色太雜聲音太多,不得不用力地睜大眼睛豎起耳朵,再繃緊全身每一根神經,現在卻什麼都不用做,越放鬆越能感覺到如塵土般細微的東西。”
齊思源扭過頭,看到她眼如星辰,長睫若飛,秀麗的臉龐在朗月清輝下愈發顯得空靈無儔,心中一動,伸手覆住她擱在欄杆上的手,她微微一顫,亦未閃躲,他受到鼓舞,慢慢湊過去“海悅,我們……”
“嗯?”
“你說我們現在算什麼呢?”
“朋友啊。”
“是一般朋友,好朋友,還是更進一步的?”
她想了想,轉過頭來看著他,慢慢問道“你覺得我怎麼樣?”
齊思源有些緊張“我覺得你很好,我們挺合適的。”
“合適?”
“是啊!”
是合適啊?她心底劃過一絲失望,隨之又自嘲地一笑,對於相親認識的人來說,也許“合適”已是一個很高的評價了。
齊思源看不懂她的表情,握住她的手不由更用力了些“你覺得呢?”
她輕輕把手抽回“六點過了,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你也該走了吧?”
啊?齊思源有些回不過神來,看看麵前明顯冷淡下來的海悅,隻得悻悻離開。看著他多少有些狼狽的背影,她無奈地想,或許他會以為女人善變不可捉摸,也或許覺得自己是在拿腔作勢,其實呢,在這樣令人脆弱的夜晚,在這樣會令人沉迷的月光下,他的突然出現本來就帶著一種攜風挾雷的感動,感動得突然想忘掉一切,靠上那個寬闊的肩膀。可惜,隻是合適嗎,連一句喜歡都沒有,那又真的讓人,很不甘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