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案子多得是, 你手上就有一個,我的朋友華生。”福爾摩斯回答道。
華生愣了愣,他還沒有從剛才互相調情的氣氛中走出, 隻下意識順著福爾摩斯的目光看向自己手指的黑白象牙小盒,恍然道:
“你說這東西!這是我剛下馬車的時候,一位夥計遞給我, 讓我轉交給你的。它有問題嗎?我還以為是雷斯垂德警探給你的謝禮呢!”
“如果你還珍惜你的生命的話, 就請放下它。”福爾摩斯說話的聲音嚴肅了起來。
華生嚇了一跳, 連忙將盒子丟在桌上。這精巧的小玩意撞擊桌麵時發出了清脆的聲音,還有隱隱約約的彈簧音。
齊禹瞬間緊張起來:“有機關?”
她拿起夾子,小心翼翼地將它放在報紙上, 然後才拿出放大鏡, 仔細觀察。
“華生醫生,你還記得那夥計的長相嗎?”她問。
“是個年輕的小夥子……”華生回憶道,“看上去很討喜的樣子。”
“不要讓外表影響了你的判斷力, 華生。”福爾摩斯溫和地說, “我見過一位讓帝國皇帝著迷的女人, 為了保險金毒死了三個孩子。我也見過一位矮小駝背、麵部毀容的男士, 而他卻為倫敦人民捐助了二十五萬英鎊1。”
話音剛落,他隨即一躍而起, 搓了搓手, 認真地打量起這隻精致的盒子。
“你們都到後麵去。”
福爾摩斯又觀察了一分鍾, 才用夾子打開了盒子。
盒子一打開, 還沒有等他們看清楚裏麵的東西, 那尖銳的彈簧就像毒蛇的牙齒一樣——一隻毒刺飛躍彈出,射到了正對的牆上2。
福爾摩斯一個箭步躍到窗邊,將這根刺對著燈光查看。
“馬|錢|子|堿, 能夠導致破傷風。”
——也就是說,假如此時有人站在前方,那麼一定難逃死亡的命運了。
華生嚇得臉色蒼白。
“親愛的福爾摩斯,這是什麼意思?”
“我的敵人。”
“敵人?”
“或者說,我和艾琳的獵物。”
華生搖了搖頭:“我不太懂。”
“你是知道我的,華生。做我們這一行職業,仇人與日俱增,危險不可避免。”
“需要我的幫忙嗎?”華生默默地站了起來,一臉悲傷地說。
“你想要和福爾摩斯夫人爭搶位置嗎?”歇洛克·福爾摩斯反問。
華生:“……”
見到他一臉呆滯的神色,福爾摩斯輕鬆地吹了一聲口哨。
華生:“……”
他看著自己好友在危險麵前故作輕鬆的樣子,默不作聲,無奈地搖了搖頭:“你——”
福爾摩斯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我的朋友。這是一場獨特的蜜月旅行。”
“你別騙我了。”
“我說的是實話。當然,如果沒有艾琳提前計劃的話,這確實將會是非常危險的追逐。”
他雙手合十,目光雀躍的看向桌子上的火車票。
“但現在不同了,我很期待這樣的冒險。”
華生將信將疑,福爾摩斯也沒有意願繼續說服他。他從口袋裏拿出一個信封,遞給華生:“你和瑪麗今晚願意歡送我們嗎?”
這是一張倫敦歌劇院的信封。華生接過,用小刀切開信紙,發現裏麵是張五點三刻開始的《複仇女神》首場票。座位在第三號包廂,單獨承包的上等席——這樣的票麵是有價無市的。
他愣了愣,從自己口袋裏也拿出了兩張普通觀眾席的票:“福爾摩斯,這原本就在我和瑪麗的計劃之內。不過,你把票給我了,難道你不去看嗎?”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福爾摩斯說著笑了起來,“另外,我需要提醒一句,也許這場演出後的很多天,貝克街221b都會因為我的缺席,變得非常無聊。所以,我的朋友華生,倫敦就先交給你啦。”
歇洛克·福爾摩斯蹤跡難尋,華生早就習慣了這一點。但對於不可預知的未來,他還是有些惆悵和擔心。
等到傍晚和瑪麗乘坐馬車來到倫敦歌劇院的時候,華生看著天際漸漸黯淡的夕陽下,泰晤士河滾滾流去;歌劇院裏鳴奏起悲傷而壯烈的樂曲,仿佛是在為他的好友告別。
他不免有些惆悵。
但是,當他在第三號包廂坐定,看到舞台上那位小提琴手熟悉的身影時,他又沒忍住哈哈大笑起來。
“瑪麗,”華生說,“我的朋友福爾摩斯對於戲劇性的熱愛,總是超乎我的想象。我還記得在海軍協定的案子中,他將幫委托人找回的機密文件,放在裝咖喱雞的蓋子裏。與那一次相比,他這回的登台演出,已經完全嚇不倒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