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清墨閣，小盈正呆坐在一麵銅鏡前。
清墨閣原沒有女人的東西，隻因為小盈住在這兒後，便慢慢添置了許多。
玉雕銅鏡，象雕齒梳，各式各樣從樣式簡單到精致繁瑣的簪子，衣裙，短衫，一應俱全。清墨閣徹底成了小盈專屬的臥房。
墨雲走到小盈身邊，貼著她的臉，看著鏡中的他們，笑道，“在想什麼？”
小盈回神，撫摸著那張臉，問道，“墨雲，你真的愛我嗎？”
他眼中依舊深情，甚至有些甜蜜的笑。
“當然，我愛了你千年，往後會愛你更多。”
小盈忽而眸光落寞，又問道，“我是說……你是愛我這張臉，還是……愛我這個人？”
她明知不該問這種問題，可心裏的結總是纏的她透不過氣。
每當看到他那張深情的臉，她總會無時無刻告訴自己，這些都是偷來的！
她是一個卑鄙小人！
她活該活在那個人的陰影下！
可是她真的好不甘心！
墨雲不知她為何忽然如此，雖有些異樣，但還是耐心道，“自然愛你這個人！尤其愛你那雙眼，深情，決絕，不顧一切！”
小盈終是歡喜，這一刻，她釋懷了。
可數月之後，她的臉愈發疼痛難忍，必須要以新鮮的臉皮替代，否則便是露出原本樣貌。
但魔宮女婢人數本就少，她雖有闞刹幫著處理屍體，但動手剝去臉皮必須由她親自下手。
這夜，待墨雲熟睡，她再次悄悄來到魔宮大殿。
夜色靜謐，她一身黑袍站在血月之下，長發披散，模樣清冷陌生，令人恐懼。
她將臉皮覆在臉上，腳下的屍體還未來得及處理，就聽到身後放慢的腳步聲正一步步靠近。
“雲曦？”
那聲音不敢置信，帶著深深的懷疑。
小盈慌亂地別過頭，渾身都在發抖，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不是我……不是我……”
墨雲臉色難看，不敢置信她的雲曦竟會做出如此殘忍之事。
他小心地靠近她，抱著她顫抖的身體，看到她痛苦，他神色亦是痛苦，“那些女婢，都是你做的？”
她以為不會這麼快暴露，她那樣不堪的一麵擺在他眼前，她好心痛。
“我不知道，我就是……不喜歡她們，不喜歡她們的臉蛋，所以我剝了她們的臉皮……”她斷斷續續，編造一個讓他容易接受的謊言。
墨雲心亂不已，將她緊緊抱在懷中，安慰道，“沒事，別怕！你若不喜歡她們，我就將她們全部趕走！”
小盈慌亂地點頭，楚楚可憐。
墨雲雖有疑慮，不信雲曦會做出此等行為，但依舊在心中寬慰，或許這隻是她受傷之後的後遺症。
她本就失憶，行為相較以前異常，整日關閉在清墨閣，有些過激行為尚可理解。
他將她帶回清墨閣，看著她漸漸入睡，那張臉才愈漸沉重。
如果真是他的過失才令她有了過激行為，他該如何是好？
她日日被他囚禁在這一方天地，雖未看出她的反抗，但終歸還是囚禁！
麵紗！
若是給她戴上麵紗，自然無人見她麵容，就如惜兒那般。
他剛踏入雲軒閣，入眼便是桌上的竹笛，還有一個紅木簪。
那是小盈所留下。
床上空無一人，惜兒也已離開許久。
他竟龐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