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近近有稀稀落落的爆竹聲傳來，華逸琛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摸著艾曉輕的頭發，柔軟而順滑。
“你說，那個人，叫什麼楠？”
“齊楠。”
“後來呢？”
“後來？後來，齊楠消失了，沒有他的任何消息。再後來，我愛上了方明。再後來，他固態萌發，同別人在一起了。GAMEOVER！”
“齊楠？！……我怎麼好像聽過這個名字……”
艾曉輕從華逸琛的膝蓋上起身來，低低地笑著說：“也許你真的是認識吧，但那不重要了。我們回家吧，回家陪母親守歲去。”
華逸琛答應了，爬到前麵去發動汽車的時候，調笑說：“是該好好陪她老人家，說不定明年，就陪不成了呢。”
艾曉輕假裝不懂：“什麼意思？你要拆散我們母女？”
華逸琛哈哈大笑，說：“你們母女？不，我覺得，你也許會生兒子。”
艾曉輕沒好氣地說：“你就不能正經一點？成天就掛著生孩子。”
華逸琛說：“我也不小了，你可以考了一下了。”
艾曉輕嘁了一聲，望著窗外飛馳而過的黑色影子，沒說話。齊楠，齊楠，你是怎麼就消失了呢。
華逸琛忽然問道：“你說，有沒有可能是齊楠為了方明，所以決定遠離你？”
艾曉輕笑了：“我曾經也這樣想過，我跟方明還好的時候，還問過他。但真的不是。齊楠本來就比方明大一屆，他早就畢業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他留在了學校。卻在我跟他告白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他。很神奇不是？我的初戀，剛告白就流產了。”
華逸琛說：“會不會說話？什麼流產？大過年的，別說這些。”
艾曉輕詫異道：“我說，你不會是真的想要我替你生孩子吧？”
華逸琛氣結道：“什麼叫替我生？這是我們的孩子。我可告訴你，說不定，你肚子裏就有了。”
艾曉輕不甚在意地說：“我不太容易懷孕。”
華逸琛沉默了一會，慢慢地說：“我能問為什麼嗎？”
艾曉輕看著舅舅家越來越近，說：“有什麼不可以呢？我的血型不太容易懷上，但是，如果一旦真的有了，我一定會留下。不管是誰的，我都會留下。”
華逸琛將車停好，見大花狗搖晃著尾巴過來，使勁在艾曉輕的頭上敲了一下：“又亂說話，什麼叫做不管是誰的，欠揍！”
說完就重重關上車門，走了下去，拍拍大花狗討好湊過來的腦袋進屋去了。曉輕摸著腦袋，半天回過神來他為什麼生氣，一個人在車裏笑得前俯後仰。
華逸琛進屋後，跟艾母寒暄半天也不見她進來，拉著嵐嵐出門來，見曉輕已經下車蹲地上，還在笑。
華逸琛和嵐嵐對視一眼，嵐嵐說：“姐，你傻了？”
曉輕看見他們出來，一手揉著肚子，一手伸出去，一邊笑，一邊喊：“救命…我…哈哈…起不來了，哈哈……”
華逸琛又好氣又好笑，走過去將她抱進房去。
艾母圍巾已經織得差不多了，見華逸琛抱著曉輕，詫異道“怎麼回事？”
曉輕還在笑，但是慢下來了許多，嵐嵐說：“肯定是哥哥跟她求婚了，看把她樂得。”
艾母微笑著用詢問的眼神看曉輕，曉輕繼續笑，想分辨又說不出話來，渾身的力氣都差不多用光了，就剩喘氣的份兒了。
華逸琛說：“省省吧，控製一下，深呼吸，別笑。”
艾曉輕深呼吸半天，總算慢慢平靜下來，苦著臉說：“人家都說笑比哭好，我這下笑過頭了……”
華逸琛說：“樂極生悲了吧？”
艾曉輕長長呼氣，轉頭見母親無奈地看著自己，又想笑，但立刻正色，清了清嗓子說：“你才生悲了呢，嵐嵐，我肚子餓了，拿點東西來吃。”
嵐嵐將果盤裏的橙子丟了一個過去，金黃的大橙子帶著細微的冷冽清香，漂亮地落到了艾曉輕的懷裏。
艾曉輕瞠目結舌：“好家夥，這東西能飽肚子？”
嵐嵐頭也沒回，電視裏，牛策劃問黑土：“大叔啊，您仔細回憶一下，這個公雞下蛋之前有什麼征兆沒？”
黑土說：“沒啥征兆！那是不可能滴！當時，這隻雞啊——心裏特別矛盾，也特別壓抑！你想啊！你試想，一個公雞，它要下蛋，不是它的活，它要幹！丟不丟人啊！丟不丟雞啊！同行會怎麼看它？雞怎麼看它？鴨子怎麼看？大鵝怎麼看？今後在文藝界怎麼混？”
曉輕還沒來得及笑，白雲說：“雞界！”的話音剛落，聽到外間鞭炮聲越來越多起來，想起剛才在學校準備放煙花都給忘記了，就瞪了華逸琛一眼。
華逸琛正坐她旁邊樂嗬呢，見她瞪自己一眼，莫名其妙地說：“哎，你今天有點兒反常，不是笑就是生氣的……”
曉輕沒理他，黑土繼續說“雞界！不是雞界，家禽界，怎麼混呢！過去跟它好過的小母雞傷不傷心？而且它當公雞的時候，產蛋孵出雞仔後長大啦，怎麼稱呼它？叫爸，不是了；叫媽，也不對；叫大姨，更不對！但是，有蛋了不能不下，不下它憋得慌，於是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