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爾頓篇
自從再次遇到路依莎,我就一直有些心不在焉的,為什麼呢?
卡特琳似乎也感到很奇怪,於是,她就直截了當地問了:“米爾頓,問你個事。”
“啊,嗯,什麼事?”我聽到她的叫喚,才從發呆中醒過來,看著手裏還沒衝掉泡沫的碟子和流著水的水龍頭,趕緊清洗起來。
“那個女的叫什麼名字……”
對哦,她連那人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呢。
“路依莎。”
“你最近為什麼發呆?”
“想事情……”
卡特琳聽了我的回答十分無奈,扶額道:“你這樣讓我很困擾啊。”
“啊,對不起。”我抱歉地笑了笑。
“算了,我來洗吧,你去歇著。”卡特琳拿過我手中洗了快十分鍾的碟子,衝洗幹淨放入碗櫃。
我恍恍惚惚地回到了我的房間。最近,我總是提不起精神呢。因為路依莎嗎?真是,不提也罷。眼前忽然浮現出卡特琳的麵孔,從微笑到困擾到悲傷——我驀地清醒過來。
不能再讓卡特琳為自己擔心了啊……如此想著,我不禁回憶起了過去。
那時我還是個小鬼,在孤兒院裏沒什麼夥伴。五歲時,一個叔叔和一個阿姨領養了我,從此我改名叫米爾頓,因為名字的開頭和養父的名字開頭一樣。至於我原來的名字,早已埋在記憶深處,或者忘記了。從那時起我開始變得幸福了,會哭會笑,但不像其他同齡孩子那樣吵鬧。
兩年後,一次偶爾的家庭聚會上,我第一次遇到了我的小表妹卡特琳。我依舊記得卡特琳纏著我不停地叫“哥哥”的樣子。現在想來,還真是可愛。
十三歲時,我得知養父領養自己的原因是因為養母生不出孩子,如今養母在外有了外遇,養父居然決定改娶!童話故事裏,後媽都不是好人,在我的生活中算是能夠體會到的。後媽要求我做完家裏的所有家務,否則不能休息。養父雖然疼愛我,但也管不了後媽,隻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我的性格也因此漸漸封閉起來,每天都很辛苦,不僅要上學,還得在課餘時間內做完家務,做完作業才能休息。
如此辛勤的生活持續了6年。我19歲時,卡特琳的雙親因車禍去世,養父提出把她接到自己家居住。後媽對我們兩人的態度自然是一樣的,卡特琳開始幫我分擔家務。起初我們倆之間的氣氛異常沉悶,但一個月後,卡特琳似乎恢複了心情,第一次向我搭起閑話來。
“你為什麼總不說話?”她問我。
很久沒有人向我搭話了,我一時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見我不答,她繼續說道:“你不開心是嗎?身為養子,每天都很辛苦吧!”
這句話說到了我心裏,我有些僵硬地回答她說:“沒,沒有。你幫我分擔掉很多了。”
她甜甜一笑,說:“那真是太好了。以後要多和別人交談呀,不然會自閉的。”
自閉?我早就自閉了吧。然而聽著她的勸導,我有了一種想要改變的心情。她是真的堅強,麵對這樣的家庭變故,她從來沒有找個人去依靠,在最失落的時候跌倒了,卻能在最短的時間裏靠自己站起來。相比之下,我就顯得懦弱了。
之後我對卡特琳有話必應,有時候她主動向我請教功課,我也樂意為她解答。漸漸地,我露出六年來第一個發自內心的笑容,通常伴隨的,是親切地摸摸卡特琳的秀發。這時她都會有些害羞地避開,說:“都不是小孩子了,別摸頭了。看你比較內向,沒想到一點也不嘛!”可是,我很喜歡這樣的相處模式,我也終於開朗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