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家餐廳的菜不合胃口嗎?”見她動筷十分猶豫,也不碰蝦仁,嚴語陽關切詢問。
“哦不是,”沈清耷拉著眼睛,漸漸生出困意,視線在幾盤菜中打轉,“我不愛吃蝦。”
氣氛倏然凝滯,就算是沈清這般遲鈍的人也該察覺。
“其他菜不錯。”她說,可語氣中竟是敷衍。
遞了台階,嚴語陽順勢而下,換了個話題繼續聊。
“你們聯係還多嗎?”
“和謝辰?”沈南問。
“對。”
“不怎麼聯係了。”沈南語氣平平地陳述事實,和從前比起,確實可以稱得上是不怎麼聯係。
嚴語陽歎了口氣:“也是,畢竟這麼多年都過去了,人與人之間的感情是會變化的。”
沈清一直沒說話,目光中是越靠近就越疾速的飄雪,想必再過不久就會是一片白雪皚皚的冰天地。
她忽然覺得這頓飯還不如劇組那次聚餐,繞是她不認識廖彥和陳雨菲外的人,也不至於這般心煩。她很難忽略其餘兩人的對話,但又實在沒什麼可說的。
沈清無比期盼這飄著雪的街邊會突然出現一位朋友,借口帶她離開。
“沈清。”
唉,她無聊地繞起指尖的烏黑長發,跟著紅綠燈數秒。
“沈清。”
她皺起眉,這聲音,不像是沈南也不像是嚴語陽的。
回過頭,她恍惚了。
“辰哥、謝辰,你怎麼在這?”沈南脫口而出的還是辰哥,飛速糾正。
“剛在邊上開完會。”他的聲音像是剛說了許多話,沉著中夾雜了一點幹澀啞意,想必是風吹入喉了。
熨燙平整的白襯衣解了第一顆扣,微敞。他有著男人中少見的好看脖頸,不會太細,卻也不顯得粗壯,恰恰好。較為明顯的筋骨隨著他的一動突起,顯得既嚴肅又引人。
最外層是一件長款黑色風衣,使他整個人看起來愈發修長。
沈清不是第一次看他穿西裝,卻是第一次看到他幾近剛開完會的狀態,嚴肅、不苟言笑又充滿誘惑力。
她癟了癟嘴,問:“有事?”
謝辰安靜地凝視她,良久才啟唇,喉結上下一動,發出的聲音清冷冷的:“上次留在你那裏的外套,還在嗎?”
上次?哪次?
過了好久沈清才想起,是他送自己回b市借外套給自己蓋腿那次。時隔這麼久和她說話,一開口竟是問詢外套的下落。
“在。”她擱下筷子,清脆的一聲敲在碗沿上,“你要?我這就去拿了還給你。”
說罷她抄起手邊的外套站起身,露出短裙下的細白長腿,長靴蓋到膝下,跳過沈南走出來時氣勢洶洶。
“嚴學長,我和謝辰有些遺留的事需要處理一下,先走了。下次有空再見,你和我哥慢慢聊,拜~”
今晚她第一次擁有俏皮又愉悅的聲線,不再死氣沉沉,敷衍離開的說辭也格外有耐心,她揮揮手飄進了門外的風雪中。
謝辰一襲黑色大衣跟在身後,按住她不安分的身姿。
“放開。”
她對謝辰雖是生氣的語氣,實則心情不錯,畢竟他將自己從那沉悶的餐廳解救了出來。
“天冷不要總是穿短裙。”
“老古板。”沈清誇張地轉了個身,邁著大步走在結冰的道路上。
謝辰皺眉為自己解釋道:“會凍傷。”
並不是古板地覺得短裙不好。
“你真是不懂與時俱進,我不冷,我穿了光腿神器。”
嚴格來說,沈清也是前不久才知道的,她從前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少有的出行也是司機接送,沒有什麼感受冷的機會。拍戲後關雨告訴她的這個神器。
她抬起下巴,手指在抬高的腿上點點,語出驚人:“你摸摸看就知道了,是絲襪,很厚的,加絨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心,亦有分寸。
謝辰的目光落在她凍得發紅的指關節與傳說中穿了絲襪他卻看不出來的腿上,逗留了一秒。
“先上車。”他的聲音好似要被風吹散。
關上車門,風雪消失同時也隔絕了雜聲,車內靜得有些不尋常。
“你開完會怎麼到這家餐廳來了?”
“路過。”
“那可真是巧。”
謝辰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