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婷很快就離開了h市, 而她說的那位新經紀人也很快任職。
吳闖,男,37歲。
在公司的一眾經紀人中算是比較年輕的, 第一次會麵時穿得像一個民國時期的報童, 頭頂一個抹茶色的帽子,衣服幾乎沒有褶皺, 一塵不染,看上去很是精明能幹, 躲藏在鏡片後麵的眼睛總是閃爍著算計的光芒。
“沈清是吧,以後我帶你。”他揮舞著手中的原子筆洋洋灑灑不知在寫些什麼, “我了解過你,你的樣貌很好, 身材條件也好, 很有發展空間。隻要你乖乖聽話按著我說的去做,我保證一定能把你捧紅。並且, 是飛速。”
他說得信誓旦旦, 讓人很難評價那究竟是自信還是傲慢。
沈清斜搭著腿, 鞋尖觸碰著桌下的橫杠,一下一下碰撞,若有所思。
新來的經紀人給她帶來的感覺不怎麼舒服,像是拿著繩索想要套住一隻野生的獵豹並送到馬戲團去。
“首先要改的就是你的這個性格,太我行我素了。在行業內,就要遵守行業的規矩,不能隨心所欲。等你把人全得罪光了再後悔就太遲了, 該有的機會一定要把握住。”
“還有就是……”
“說完了?”沈清抬眼打斷他沒完沒了的規矩,漂亮的眼睛裏透出不耐,視線像又冷又尖銳的冰錐。
吳闖看了眼手中的筆記, 點點頭:“差不多。”
沈清掀起蓋在腿上的毯子,露出剛做好的短裙造型:“我去工作了。”
人一旦水逆,就仿佛會一直水逆。
沈清隻覺得最近諸事不順。
接到《玻璃春光》看似是則美事,可從進組到現在,發生的事反而打破了她一貫的好心情。
私生的事、經紀人的事,最重要的是,謝辰的事。
“啊——!”
沈清在片場的角落裏突然大吼一聲,發泄心裏的壓抑。
關雨連忙阻止她繼續的喊叫。
“清姐,小心有人看到。”
“煩死了!”她踢了一腳邊上的樓梯,閉眼將頭後仰,從嗓子深處發出低低的顆粒滾過的聲音。
見鬼了,她什麼時候這麼委屈過自己。
她不想失去謝辰,隻有這一樣她很確定。
但是,難道她要和認識了二十多年的一個人在一起嗎?
沈清沒有戀愛過,她根本不確定那究竟是怎樣的感情,無法辨別。
這幾天,她知道謝辰還沒有離開h市,隻是他們避而不見。
她一早出去工作,到傍晚或夜裏才回來,他不來找自己,就根本無法相見。
深夜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的時候,她也曾幻想過不同的可能,在努力給自己找一個台階下去找謝辰。
如果她去和謝辰說在一起,那麼,他們要戀愛嗎?要和其他男女一樣去電影院看電影,在摩天輪上接吻嗎?
太熟悉了,她和謝辰實在太熟悉了。
她的吃喝拉撒謝辰全部管過,一想到從前對他的無理和蠻橫,就懊悔地縮進被子裏。
實在是太丟人了!
他們之間根本沒有戀人中的浪漫。
為什麼人和人的關係一旦變成男女關係,就會變得拘謹,讓她手足無措。
和謝辰接吻,她更是想都不敢想。
萬一還要更進一步呢?上|床?
那簡直是晴天霹靂。
沈清甚至想象不出那樣的畫麵。
可是除了在一起,等待她的好似隻有失去謝辰,和漸行漸遠。
不當親人,隻剩友情和愛情,而從一開始她就知道他們永遠無法隻是朋友。
她多想換個地方散散心,哪怕是工作,但她太想離開這個讓她心亂的城市了。
意料之外的是,吳闖很快就給她提供了一個這樣的機會。
公司安排沈清去一個慈善拍賣晚宴,那裏大牌雲集,更重要的是許多導演、編劇和製片人。對於圈內人來說,都知道那是一個積攢人脈的好地方,機會比老老實實試鏡來的多得多。
那是捷徑。
“我去做什麼?”沈清皺了皺眉,從小到大參加過的類似晚宴不勝其數,她已經厭倦了。
慈善,有,但那隻是蓋在表層的一塊布。
那裏人的心可都不在做慈善上,不過是相互之間的攀比,不過是在無止境地談論工作。聽說,顧家和林雨晴姐姐的聯姻就是在晚宴上促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