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這麼多年,為什麼現在才來找我們?”葉曉嵐嘴中呢喃道,眼睛盯著麵前那留著食物殘渣的餐盤,沒有任何焦點。
無比的空洞,卻散發著深深的悲傷。
“又或者,為什麼要告訴我?如果一直不告訴我,該有多好。”
“又或者,為什麼不在母親在世的時候來找我們。”
想起母親這麼多年的辛苦與不易,葉曉嵐的眼淚不由自主的滑落下來,顆顆撲簌而落,留在嘴裏,鹹鹹的。
從小到大,因為沒有父親,她遭受了多少白眼和恥笑。
別人罵她是野種,是從石頭縫裏蹦出來的野猴子的時候,那個男人在哪。
當她背著書包,忍著身上的傷口從地上爬起來,不受這份辱罵和小夥伴們打架的時候,那個男人在哪裏。
當她帶著遍體鱗傷的傷口,喊著眼淚,怯生生的問母親,自己的父親在哪裏的時候,母親那傷心的神情,暗自垂淚的場景,伴隨著她整個童年的長大。
這個時候,那個男人又在哪裏。
到後來,隨著她越長越大,她漸漸明白,父親是母親心中不可言說的痛。
所以,她一直麻痹自己,父親已經死了。
隻要陪著母親,讓母親每天都開心快樂幸福,這就足夠了。
可是,今天,一個姓蘇的男人,跑到自己跟前,拿出信物和dna的報告,親口告訴她,她有父親。
她的父親還活著,好好的活著。
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男人,和她有著千絲萬縷、割舍不開的血緣關係。
而且還竟然找人來找她!
真是可笑!
這麼多年了,早幹什麼去了。
嘴角劃過一絲譏諷的笑容,葉曉嵐大力將眼角的淚水擦幹抹淨,在心底暗暗告訴自己:她不可以哭,不可以為了一個毫不相幹的人哭。
不值得,為自己,為母親,都不值得。
說完,拎起包,轉身想要逃離。
她想回家,回到那個帶著淡淡煙草氣息的男人懷中,那才是她今生唯一的親人和依靠。
“你去哪裏?”蘇漠見葉曉嵐顫顫巍巍站了起來,踉蹌幾下,險些摔倒,眸色之中全是慌亂和失魂落魄,急忙拽住她的胳膊,擔憂問道。
“回家,我要去找楚雲。”想到這,葉曉嵐眸色之中陡然升起一抹堅強,硬生生地甩開蘇漠的胳膊。
“找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愛的男人,唯一信任的男人。”緊緊咬著嘴唇,一字一句頓道。
聲音低沉,卻不卑不亢,鏗鏘有力。
“楚雲?”聞言,蘇漠的眼睛中閃過一絲冷漠,和往日那溫文爾雅的模樣全然不同。
“你當真如此信任他?你可知道,正是你無比信任的這個男人,告訴了我們你的存在。”
“如果不是他,可能這輩子,我們都找不到你。”
聞言,葉曉嵐剛要邁出的腳,怔然停在半空中,轉過頭來,不可置信的問道:“你說什麼,蘇漠?”
“再說一遍?”
蘇漠沉了沉眸子,繼續說道:“當初楚雲拿著那紫色玉墜的照片來找二叔,當時我正好在場。”
“楚雲問這是不是蘇家的家傳之寶?”
“二叔看到那玉墜的時候,一眼就認出了它。二叔當時就說,這玉墜是送給即將出世的孩子的禮物。”
“隻不過當時不知道你是女孩。”
“如果是男孩,將來把你和母親接過來的時候再調整。”
“而這紫色的茉莉花,權當作是和你母親的定情信物。”
這一字一句的話語,傳入耳中,落在心中,如同一道道鋒利的刀子,劃過她的心口。
讓她本來就受傷的心,瞬間,變得千瘡百孔。
葉曉嵐抬起雙眸,將指甲狠命地掐著自己的大腿,心中暗暗告訴自己:千萬不可倒下。
強作鎮靜,可聲音依舊控製不住有些抖動:“你所說的,句句屬實?”
蘇漠望著麵前這個如同茉莉花開一般的女孩,此時早已沒了往日的神采,臉色無比蒼白,眸色中皆是痛苦。
經曆了如此的打擊,卻還猶如風雪中那棵蒼鬆,屹立不倒,不由得心疼地點點頭,繼續說道:“所以,楚雲並不是你看到得如此簡單。”
“倘若,你不是蘇家的女孩,你以為他會和你結婚嗎?”
“你當真他喜歡的是你這個人,而不是你的身份和背景嗎?”
“他的野心,整個市都知道。你不過是他繼續爬到城市顛頂的階梯而已。”
“這也是為什麼楚雲不喜歡我和你接觸的原因。”
“他不過是害怕,你知道了事情的真想,不會全心全意的為他付出,不會心甘情願的成為他向上爬的階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