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川碼頭
天色已經深重,沈修感到一絲涼意,而更讓他覺得冷冽的是張承誌。沈宸內向,不善和人打交道,唯獨信佛。吳學良被殺一案,查到現在,一個又一個人被卷了進來,直到今天的沈宸。沈修分不清楚,沈宸今天遇襲究竟是意外還是人為,如果是人為,那目的是什麼?他又無法避免地想到一個人,宋程堂,吳學良被殺案一開始的懷疑對象。案件兜兜轉轉,查到現在,沈修第一次有些看不清楚方向。
“沈副隊長?您怎麼在這兒?”
沒走出一百米,張承誌的聲音就打斷了沈修的思考。沈修皺了皺眉,停下腳步,望著不遠處站著的張承誌。
張承誌提著一個褐色口袋小跑著到沈修跟前停下,一臉驚異的表情。沈修聳肩,回過頭,指著不遠處的沈宸和宋程堂笑了笑。
“這不,剛剛差點發生命案。”
“命案?您是說我們碼頭?出什麼大事了?”
“起重機鏈條斷裂,下頭正好站著沈宸,不過還好人沒大事。”
“沈宸?哎喲那可真是太險了,我讓她站那兒等我,沒想到發生這樣的意外。真是阿彌陀佛,佛祖保佑啊!”
“意外?是不是意外還不好說,得痕檢的同事來看過了才知道。倒是張先生,什麼時候也信起了佛?”
“沈副隊長不知道,我信佛有十多年了。我佛慈悲,這些都是命數,命數。”
看著張承誌一口一個慈悲,佛祖,沈修還真想問問佛祖,您耳朵邊天天聽著這麼個人的念叨,那也聽見了他拐賣那些孩童的哭聲了嗎?
“不知道張先生是拿什麼給沈宸呢?”
“是我自己為沈小姐抄寫的佛經,沈小姐廣施善心,我也是表達敬意。”
沈宸沒有其他愛好,也不買奢侈品,錢大部分用於寺廟的香火,的確常常能夠收到很多佛廟的心意。不過,沈修卻不能完全相信,張承誌的理由。
沈修回過頭,望著沈宸和宋程堂招招手,示意他們上來。
“沈宸在這兒,你把東西給她吧。”
沈修說完往一旁側退一步,讓出張承誌麵前的位置,沈宸替代而上。
“佛祖保佑,沈小姐一定會好人有好報的!”
張承誌一臉得道高僧的模樣,衝著沈宸又是點頭又是阿彌陀佛的,一旁的沈修心裏隻有四個字:快來收他。
不過說到底,也不是沈修針對張承誌,更不是沈修狹隘。張承誌當年犯案被抓,雖然不是沈修全部負責,但是也算是跟了一整個案子。殺人拐賣這樣的刑事大案要案,哪兒可能天天都有,如今生活小康,人民幸福,犯案率更是逐日遞減。這樣一個大案,自然跟進的人不少。沈修不記得張承誌有佛教信仰,更者,沈修和張承誌打交道這麼久,張承誌平日和在沈宸麵前整個人都像是變了一個樣。沈修隻能得出一個結論:張承誌是有意接近沈宸。
可是目的呢?沈修不由想起蘇茶錦第一次見到張承誌時的肯定,張承誌認識她。
那麼同時認識沈宸和蘇茶錦,而且張承誌又和吳學義有著道不清的聯係,這整個案件梳理下來,能夠和所有人有關係的,隻有:宋程堂。
這也是沈修之所以默默跟在蘇茶錦的身後的原因,他並不能完全信任宋程堂,連帶著也不能完全信任蘇茶錦。宋程堂卷入命案,蘇茶錦突然回來,這一連串都不是偶然發生,就像是有預謀地按照計劃排列展開。而他需要判斷出來,蘇茶錦究竟是不是站在宋程堂那一邊的。
汽車轟鳴,安靜的碼頭,再次吵鬧了起來,物證科到了現場。
“沈副隊!”
“恩,出事的起重機就在那兒,辛苦了!”
現場變得淩亂起來,沈修攔下跨過自己想要朝著沈宸走過去的張承誌。
“今天下午2點以前,你在哪兒?”
“我一直都在碼頭,今天碼頭上午十點,宋氏集團有批貨,我一直在清點卸載,忙到中午十二點多,忙完了和工人一起在碼頭附近吃了盒飯,一點多差不多兩點吧才回到碼頭。公司的人都能證明,碼頭外麵的監控也有。沈警官,我這可沒犯什麼事兒啊,我之後就一直在碼頭等著沈小姐到。您這麼問,是出什麼事了嗎?”
“你的口供,我們會調查證實的。”
沈修不想和張承誌糾纏,在張承誌開口的幾句話之間,沈修就徹底丟掉了耐心。張承誌的回答太過密切和細致,沒有回憶的痕跡。沒有直接明確的用詞,反而多用差不多,大約等詞,一字一詞恰到好處。進出警局多次,張承誌明白供詞應該怎麼說,但是有時候,往往最清醒的人最容易犯錯。沈修明白,張承誌也許的確不是襲擊吳學義的凶手,但是張承誌一定知道吳學義被襲,更可能和凶手有聯係。與其在這裏和張承誌浪費時間,不如去查一查張承誌這邊可能的線索,揪出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