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晚, 最後一點霞光沉沒地平線,月上柳梢,晚風烈烈。
街道兩旁的路燈接連亮起, 明黃的燈光透進車內, 鋪灑的暖色光澤不僅照亮了黑暗也顯得格外溫馨。
江宴之被動承受著唇上溫軟的觸感, 眼睫低垂,借著車窗一側照進來的光線去看身下主動親他的少女, 心跳不受控製地加速, 仿佛要跳出胸膛。
在這個黃昏與黑夜交替的時刻, 他被好友的妹妹奪去了初吻。
江宴之勉強撐起身,拉開了距離,他這個姿勢很乏力,兩條緊繃的手臂有些發麻。
他一離開, 蘇梨就下意識地揚起臉去追逐, 宛若一隻伸頸的天鵝,雪白的脖頸如玉般瑩潤,她的麵頰泛著冶豔的紅, 像是熟透的水蜜桃, 飽滿又多汁, 惹人采擷。
江宴之心如懸旌, 隻看著她的臉,低聲念道:“蘇梨……”
蘇梨發出意義不明的嘟噥聲, 漆黑茂密的眼睫像羽扇一樣覆住眼眸,窺不見半點神色,虛軟的手搭上他的肩,摸索著摟住他的後頸,又再度親了上去。
這次比剛剛要更親熱一些。
唇上的觸感柔軟而濕熱, 她伸出舌尖細密舔舐著他的唇縫,像是在一寸寸蠶食著搖搖欲墜的城池,從濕潤的唇瓣間找到入口,迅速探了進去,涎水混著酒精的氣味,滿盈在口腔裏的每一處角落。
少女纖瘦的身軀被禁錮在座椅與男人之間,她一邊火熱地攪動著他的唇齒,一邊從後頸摸到他的脊背,細嫩柔軟的手心蹭著他的襯衣往下滑……
江宴之抓住了她的手。
男人一向冷淡的麵容染上幾分不同尋常的緋色,他微微喘息,眉睫深沉,用膝蓋抵著座椅,另尋了新的支撐點。
他一隻手搭在副駕駛座的椅背上,一隻手握住她的手腕,製止了她的行為。
突然不給親也不讓摸,蘇梨頓時不安分地蹭著椅背,淩亂的黑發又重新貼在嫣紅的麵頰上,聲音像含著糖水,黏糊糊地發出抗議:“幹嘛?嗚好熱……”
顯然,這不是蘇梨正常狀態能幹出來的事。
江宴之擰著眉,手法略顯粗暴地單手扯下領帶,將她的雙手綁了起來,將人限製在座位上,不給她亂摸亂動,甚至磕碰傷害到自己的機會。
他撇開眼,對她在座位上掙紮和抗議的行為視若無睹,徑直坐回了主駕駛座。
江宴之隨手解開領口的幾顆扣子,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卻仍覺得空氣悶熱,難以舒緩。
耳邊時不時傳來蘇梨含糊不清的囈語聲,江宴之捏了捏眉心,忍住想轉頭去看的心思,打開車載音響,用音樂蓋住了她的聲音。
沒時間去撿眼鏡,江宴之發動車子,打著方向盤往公寓的方向開去。
車速很快,一路上基本沒有停留的時刻。
然而隨著目的地到達,新的難題也接踵而來。
江宴之細長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方向盤,車內的純音樂悠揚輕快,他卻像是在神遊天際,目光落在前方虛無的一點,久久無法回神。
半晌,他深吸了口氣,關掉了音響。
拖得時間越久,她可能會越難受。
他下車繞到另一側去接蘇梨,卻還是不可避免的恍了下神。
掌心下溫熱的肌膚實在是令人難以平靜,更別提她還動不動在懷裏蹭來蹭去,呼在耳側的熱息如烈火般燙的人心律不齊。
雖然他忙於工作,多年未和異性有過多的接觸,但再怎麼說……
他也是個正常男人。
蘇梨哼哼唧唧地在懷裏重複著熱這個詞,但她不安分的行為卻似點著火,熱意在兩人間不斷升騰。
江宴之動作僵硬地關上車門,下了車的蘇梨整個人都埋進了他懷裏,他單手扶著她,聲音又輕又壓抑,像是在自言自語:“……馬上就到家了。”
他定了定心神,幹脆將人打橫抱起,一鼓作氣地邁開腳步。
一路上沒碰見什麼人,乘著電梯很快到了他買下的那一層樓,江宴之也不嫌累,雙臂一直抱著蘇梨沒有放下。
臨近門口,他才想起口袋裏的鑰匙,不得不先把蘇梨放下,讓她靠在自己懷裏,溫熱的氣息似有若無地掠過臉龐,那一側的耳朵都有些發癢。
江宴之摸到鑰匙的手莫名一顫,重試了好幾次才成功打開門。
一開門,入目的黑暗與身後明亮的走廊形成極大的反差,江宴之卻如獲大赦,扶著蘇梨走了進去。
回到熟悉的環境,他整個人都放鬆了許多,隨手帶上門,卸了幾分力氣,背靠著門板,緩了口氣。
漆黑的室內不僅能帶來久違的安全感,也輕易地放大了某些隱秘又微妙的情緒。
懷裏的少女似乎踮起了腳,身子晃悠悠的,微卷的發絲時不時地擦過他的臉側,溫熱的觸感印在他的喉結處,停留了沒一會兒,接著又上移至他的下顎。
她似乎有些著急,垂在身側的手指捏了捏他的衣角,發出無意識的囈語。
窸窸窣窣的聲響順著耳畔漫進胸膛,引起一陣異樣的瘙癢。
江宴之扶著她的腰,微微低下頭。
再次嚐試的蘇梨終於是成功貼上了他的唇。
黑暗裏,唯有微弱的喘息聲交融纏綿。
好似過了一刻鍾,又似乎隻有一瞬間。
江宴之摁亮牆上的燈,驟然明亮起來的室內讓他下意識地眯了眯眼,他垂下眼,遮住眸底的深色,拖著又要親上來的蘇梨走向浴室。
半哄半強迫地讓蘇梨坐進了浴缸裏,江宴之打開缸邊花灑,開始放冷水。
他拿起掛在一旁的浴巾裹在蘇梨身上,她像隻可憐的小貓,軟軟地抓著他的襯衣貼了上來,喉嚨裏發出細微的嗚咽聲。
江宴之動作一頓,不由蹲下身,去看蘇梨的情況。
她半個身子都貼在他的胸膛,麵色酡紅,眉睫輕顫,像是要哭了一般,每個字音都在顫抖:“嗚我難受……”
冰冷的水流仍在汩汩不斷往浴缸裏流淌,又冷又熱的溫度讓她意識昏沉的隻知道往男人火熱的胸膛裏藏。
江宴之眸色深沉,抬手覆上她熱意不減的臉龐,正要將她從懷裏撈出來,就見她抬手搭上了他的手背,手心與臉蛋一同蹭了蹭。
像是隻收起棱角向人示好撒嬌的小動物。
江宴之手指微動,細細撫摸著她的臉側,指尖輕觸柔軟的耳垂,在脆弱的耳部流連忘返,垂眸看著白玉般的耳珠染上淺淺粉色,眼底逐漸鋪開深澀的火。
……好乖。
水汽彌漫,卻起不到半點降溫的作用,隻是浸濕了衣衫,徒添了緊貼肌膚的濕熱觸感。
她得寸進尺地順著他的手臂往上摸,浴巾被蹭開,滑落進浴缸,她像是春日裏盛開的洋桔梗,雪白的一團,像雲一樣綿軟。
少女仿佛泡在溫泉裏,衣衫被水打濕,白皙的肌膚在底下若隱若現,隱隱透著漂亮的粉色。
三月的枝頭,桃花也接連盛放了。
花灑被關掉的同時,她已經摸進了他的衣擺,濕潤的水漬伴隨著她柔軟的手心,在男人緊實的脊背上留下幾道水痕。
她嘴裏一會念著冷一會念著熱,倒是和他的麵龐越貼越近。
“蘇梨。”
男人眸光滾燙,修長的手指輕輕捏著她的下顎,指腹摩挲著她一顫一顫的脖頸,聲音沙啞:“我是誰?”
“嗚……”她勾著他的手,從喉嚨裏溢出含糊不清的音節,毫不猶豫地主動湊了上去。
她始終雙目微闔,睜不開眼,唯有一雙羽睫止不住地顫動。
不知道也好。
男人膝蓋抵著地麵,扶著她的臉側,斜過腦袋,主動覆上她的唇。
這是目前為止,兩人之間唯一一個非單方麵熱情,有回應的吻。
唇舌交纏,誰也不肯退讓,氧氣被一點點掠奪,吞咽不及的涎水順著唇角滑落。
舌尖染上些微酒精,稀薄的氣味卻仍然能麻痹神經,讓人意識朦朧,越陷越深。
……他好像也有點醉了。
第二天,江宴之和蘇梨雙雙感冒。
助理接到江宴之的電話,讓他去買感冒藥時,差點把油門當刹車踩,還好身體記憶及時拽回了他的動作。
在江宴之手底下工作這麼多年,他從來沒見過感冒發燒這種日常的小病降臨在江宴之身上。
對助理來說,這是一件大事,很快就提著感冒藥來到了公寓。
給他開門的江宴之難得神色懶散,眉眼間皆是困意,衣衫淩亂,領口的扣子都沒扣上,敞開的衣領下是一截若隱若現的鎖骨。
“江先生……早上好。”助理愣了一下,但很快就若無其事地將手裏的感冒藥遞出,“感冒藥買了好幾種,發熱的咳嗽的頭暈頭痛的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