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輕寒道,“那你為什麼會做仵作?以你的才華,哪怕不能參加科考,也能靠教書育人,寫字繪畫謀生,根本不需要去做一件低下卑賤,不被人喜歡,也不被你自己喜歡的事情。”
賀慈一噎,事實上他內心的確很喜歡看一些驗屍獵奇的書籍,啟蒙作便是前朝一本古籍《封診式》,在有一次替死人看傷,被裴珩撿回去之後,他才開始真正接觸這個行業。
也不是全然沒有興趣,隻是會被人嘲笑,看不起,所以不敢言之。
“在下是……是迫不得已才會做這個,而且裴大人承諾會給在下一些不薄的報酬。”
楊輕寒滿頭黑線,哂笑一聲,“為生者權,為死者言。一個仵作,在刑事案件中有著舉重若輕的地位,檢驗屍體,在屍體的細小傷痕裏找出蛛絲馬跡,這樣重要的人,沒想到在這裏,竟然卑賤到這種地步!果真是愚昧!無知!”
賀慈眸光微亮,“等等,王妃剛剛說什麼?”
楊輕寒,“嗯?”
賀慈驚喜道,“為生者權,為死者言?”
楊輕寒點頭,“嗯,仵作在某種程度上可以為那些死因不明的受害人發聲。”
賀慈從事仵作之後,失去了以前一同讀書的好友,也失去了交友的權利,但這一刻,聽著楊輕寒這句話,他內心忽然震顫了一下。
為生者權,為死者言麼?
他真的能做到麼?
這個女人,是罪臣之女,是景王不愛的王妃,是為了朋友願意放棄一切名聲差點兒死在明德殿上的人。
她毫無勢力,隻有一腔血勇。
跟著眼前這個身高還不足他肩膀的弱女子,他真的可以麼?
“賀慈,做我的專屬法醫吧,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名揚四海,我會讓世人知道,仵作不是最低賤的人,他們是最值得尊敬的人。”
賀慈忽然失去了語言,怔怔地不知如何作答。
楊輕寒離開的時候,天上的雨已經下得小了很多。
夏日的暴雨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夜半子時,屋子裏又悶又熱,賀慈推開窗戶,坐在自己平素裏讀書的木桌子前,桌子一旁放著阿梨煮好的薑湯。
他望著無邊的夜色,開始做出一個人生中最重要的決定。
……
楊輕寒帶著阿梨打馬離開。
馬兒流星一般在街頭飛馳,她坐在馬背上,阿梨從身後攬著她的腰肢,淅淅瀝瀝的小雨中,一輛青綢包裹的馬車從她身側緩緩擦過。
馬車裏,一隻白得如羊脂玉一般的手就在這時撩起車簾,露出一張精致的女人麵孔。
楊輕寒鬼使神差的偏頭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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