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沒有什麼需要你幫忙的。”
“當真?”
“嗯。”
“那你好好休息,我就先走了。”
說罷,床邊傳來他的腳步聲。
“郝兄。”楊輕寒迅疾的轉過身,半坐起身子,淩亂的額發散在眉上,分外楚楚,她慌忙叫住他,“你說得對,我確實有事需要你幫忙。”
郝艋停住腳步,轉過頭來,臉上帶著溫柔的笑意,“你說說看,看我能不能幫得上你的忙。”
楊輕寒鼓足了勇氣,認真道,“我想打掉這個孩子。”
郝艋似乎並不意外,反問,“想好了?”
楊輕寒心口撕扯一般疼痛,緩和了一會兒,才道,“嗯,其實,我沒什麼舍不得的,一個爹不疼娘不愛的孩子,即便是生下來,也得不到任何幸福。我這樣做是在救他,是為他好。”
郝艋定定的凝視著她落寞的眼睛,她向來堅毅勇敢,冷靜自持,但因為辛縝的緣故,他已經不止一次的在她眼淚看到這樣的脆弱無助的神情了。
他有想過她會做到這一步,但沒想到她真這般決絕。
這個女人,比他想象中要更狠,更有性格和魄力。
他似乎越來越欣賞她了。
沒有這個孩子,就意味著他能得到一個純淨無暇的收藏品,那他自然而然會替她做得幹幹淨淨,甚至有些求之不得。
於是,他溫聲低語,淺笑一聲,道,“你放心,我會親自替你配藥,盡可能不會傷害到你的身子。”
楊輕寒渾身脫力,蒼白的臉色沒有一絲血色,她閉了閉眼讓自己鎮定下來,真心實意的扯出一抹笑,澀聲道,“郝兄,謝謝你。”
郝艋輕揚嘴角,“你我之間何必言謝?倒是我,很是欣賞你的個性,這世上如你這般的女子多一些,也就不會有那麼多為情所困的傷心人了。”
楊輕寒笑笑,話雖如此,但她還是累了。
心比身體更累,一路走來,哪怕是身體再怎麼不適,她也沒有這樣委屈的心境。
隻是,現在,她知道辛縝還活著,甚至還好好的要娶妻生子,也由衷的替他感到開心。
她重新躺回床上,讓自己縮成一團窩進被子裏,手攥成拳頭,一直停留在小腹的位置上。
她和這個孩子……·這輩子注定沒有母子的情分,就讓她最後最後再陪他一些時間吧。
房間裏再次安靜下來,郝艋替她關好了大門。
窗外冰冷的寒風呼呼的吹著,她如何也睡不著,腦子裏亂糟糟一片,閉上眼睛,一會兒看見滿頭白發的辛縝睡在她身邊,一會兒看見趙思思身穿鳳冠霞帔站在喜堂上與一身紅衣的辛縝拜堂成親,一會兒又看見一團烏黑的血跡從她雙腿間滑落,然後耳畔響起無數道嬰兒啼哭的聲音,追魂奪命一般,擾得她心緒不寧。
她驚得滿頭大汗,身體忽冷忽熱,腹部撕扯,鑽心的疼痛自小腹處傳來,潮湧一般無法忍耐。
可她怎麼也叫不出聲,甚至睜不開眼睛,隻感覺冰冷的淚水不停在她臉上滑過。
她好痛!
誰能來救救她!
她感覺自己快溺水而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