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牢。
光線昏暗,環境潮濕。
兩盞油燈掛在石壁上。
牢門的鎖是被人用刀直接劈開的,耷拉在牢柱旁邊,兩道深刻的刀痕印在木頭上。
空氣裏彌漫著潮濕的血腥氣,一進牢門,楊輕寒便覺得有些反胃想吐。
她捂著鼻子,幹嘔了一會兒。
辛縝若有所思的看向她。
楊輕寒默然搖了搖頭,“阿縝,別擔心,我沒事兒,就是血腥味兒太濃。”
辛縝眉頭微緊,他明明……應該不會的。
楊輕寒沒注意辛縝奇怪的表情,自顧自走進牢房。
牢房空間不大。
幺娘的屍體橫在牢房裏的幹草上,死不瞑目,瞪著一雙煞白的眼睛,仍舊保持著死前驚訝的神情。
楊輕寒半蹲下身子,認真檢查她的傷口,女屍脖子上傷口深長,血肉外翻,血液暗紅凝固,屍體僵硬,開始發軟,死亡時間已經不短了。
從傷口的形狀來看,毋庸置疑,她死於一把寬刃大刀。
準確一點兒說,正是府衙給每個捕快配備的武器。
“李大人,趙三兒呢?”
李明甫臉色有些沉重,道,“跟本官來。”
楊輕寒和辛縝跟過去,在隔壁的牢房裏,見到了抱膝坐在角落裏的趙三兒。
看到他們到來,趙三兒猛地抬起頭,神態還算正常,隻是紅著眼睛,無辜道,“大人明鑒,屬下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屬下與幺娘無冤無仇,沒有理由要殺她啊!更何況,屬下乃是府衙捕頭,為人正直,也不可能知法犯法啊!”
從趙三兒說出的這些話來看,趙三兒是清醒的。
李明甫相信了趙三兒說的話,不然也不會一大早就來找楊輕寒。
“楊小姐,你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趙三轉頭看向楊輕寒,他與這個姿容絕色的女子相識不過幾日,卻領教了她出神入化的探案能力,而且,他知道,這個女子相信正義,相信真相,是絕對不會冤枉任何一個無辜之人的。
“楊姑娘!”
他雙手抱著牢柱,搖著頭,打起十二萬分認真的精神,道,“屬下真的沒有想要殺人!真的!請你一定要相信我!”
楊輕寒神色淡淡,淡淡的盯著他,“趙三兒,你先不要慌張,把昨晚的事,事無巨細一一告訴我,如果你想要洗清自己的冤屈,就絕對不能對我撒謊。”
趙三兒慌忙道,“是!屬下一定不會撒謊!”
原來事情是這樣的。
昨天晚上,趙三兒帶著人巡完街,就準備離開衙門回家。
除了衙門之後,路過大牢,恰逢牢頭兒在喝酒,便叫上他一起喝了兩杯。
喝完酒之後,他變失去了意識。
“真的!喝完酒之後屬下就什麼都不記得了!今日一大早醒來就發現自己被關進了牢房裏,所有同僚都用驚恐的眼神看著我……我才知道我昨晚喝酒之後殺了人,而且還是死囚幺娘。”
趙三兒語氣發顫,到現在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手上沾染了幺娘的血。
“大人,楊小姐,辛公子……我真的……我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辛縝淡漠的打量著他,吩咐李明甫,“將昨晚與趙三兒喝酒的牢頭帶來。”
李明甫急忙點頭,“是是是。”
走了兩步,才發現自己竟然對一個比他小那麼多的年輕男子唯命是從,心下懊惱,卻在看到那男子冷漠的神情之後,悉數咽了下去。
他認命的往外走,親自去找人。
楊輕寒這時方才認真的看著趙三兒,“趙三兒,你最近有沒有經常做夢?”
趙三兒疑惑的搖搖頭,“沒有,平日裏衙門事忙,我一般回家吃完飯之後就會睡下,睡著了應該是沒做夢的,至少我自己沒感覺做過夢。”
楊輕寒皺了皺眉,她感覺趙三兒的情況跟她有些像,所以才會這麼問。
做夢,是人的一種正常的,必不可少的生理和心理現象,每個人入睡之後,一小部分腦細胞仍在活動,這就是夢的基礎。
夢總體分為有意識的夢和無意識的夢。
細分下去,又分為正夢、噩夢、思夢、寢夢、喜夢、懼夢。
趙三兒這種感覺不到自己做夢的就是意識不夠強烈,如她這種強烈意識到自己做夢的,就是清醒夢了。
“你仔細想想,最近真的沒有做過什麼噩夢?”
趙三兒耷拉著眉眼,搖搖頭,“沒有。”
說完,忽然有皺起眉,“不對,做過!”
楊輕寒盯著他,“做過什麼?
說來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