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情緒不穩,孩子終究沒能保住,宮裏的大夫忙進忙出,端著血水的宮女們跑來跑去,整個王宮氣氛劍拔弩張。
他看著那一盆盆端出來的血水,看著進進出出的慌亂人影,心裏沒有一絲波瀾,甚至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解脫。
反正,他從未想過要她的孩子,死了也好,死了落得個幹幹淨淨。
她的孩子死了,他也是要跟著去陪葬的。
扶蒼不會放過他,月王也不會放過他。
滄瀾的母親要治他的罪,要將他拉到王城的行刑場上當著萬千百姓淩遲。
冒著危險來救他的,還是她。
她拖著小產後孱弱的身子,白著一張巴掌大的小臉,跪在月王麵前為他求一個贖罪的機會。
月王疼她,最終還是因為她的以命相求放過了他。
至此,他被流放到雲間澤做低級神使,一去三年,與她不得相見。
他原以為,以她對他的執著,她不會不來見他。
她那個人啊,總是自以為是,不管不顧的往他身邊蹦躂,不管他情不情願,不管他喜不喜歡,隻要她喜歡的,就一定要得到手。
她殺了他的族人,囚禁他在宮中,強迫他跟她有了夫妻之實,又不顧他的意願懷上他的孩子,她還有什麼做不出來的?
可他沒想到,這一次,她徹底放下了他。
就如她臨別時說的那樣,給他自由,給他新生,給他解脫。
她再也沒來找過他,也沒有在他生活裏出現過。
一開始,他還能淡然自若,到後來,他開始主動打聽她的消息。
然而在落後偏遠的雲間澤,他能知道的消息很少,隻知道月王病重,新月王即將登上大位。
又過了一年,王城傳出了月王殿下將要大婚的消息。
回憶到這兒,姬霄身形微顫,心口一陣絞痛,幾欲滴血。
“你怎麼了?”
辛真寒不解的看著他,空曠的牢獄裏,孩子的聲音顯得格外清脆。
思緒驀然回籠。
姬霄坐在原地呆愣了許久,好似一個沉溺在水中的人,在即將窒息的當口被人一把從水裏撈了起來。
他動了動眼眸,呼吸滯塞了一會兒方才穩住心神,“我沒事。”
辛真寒眨著眼看他,“你為什麼和我爹爹長得那麼像?”
姬霄額間有汗,那些塵封已久的回憶令他心神晃動,他喉間幹涉,疲乏的看著麵前這個和滄瀾也很像的孩子,很久才維持住平靜,“不知。”
辛真寒小眉毛挑了挑,提醒他,“你在發抖。”
姬霄身體一僵,“我沒有。”
“那你為什麼不敢看著寶寶說話呢?”
“我沒有。”
“你有的哦,你沒有看寶寶,是因為你不敢嗎?
你在害怕什麼呢?
害怕爹爹,還是害怕我?”
“我沒有。”
“你分明就有哦,叔叔。”
“我沒有!”
男人怒喝一聲,有些失態。
辛真寒安靜下來,看著他劇烈起伏的胸膛和臉上不再掩飾的情緒,好奇的笑問,“叔叔其實也是喜歡我娘親的對嗎?”
“你娘親……”“是啊,我娘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