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敏不停的搖頭,絕望的對著楊輕寒哭道,“不是我……我沒有殺人……我真的沒有殺人……你相信我,我真的沒有殺人……”永寧伯氣得眉毛高高翹起,“住嘴!你這個殺人凶手,竟然還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兒狡辯!等大理寺的王大人來了,自然會有明斷!”
楊敏哪裏見過這等場麵,哆嗦了一下,咬著唇不敢再說話。
楊輕寒安撫的按了按她的肩膀,“先不要慌,慢慢來,是黑非白,是人是鬼,自然有人會告訴我們。”
永寧伯氣不打一處來,“哦?
有人?
誰?”
楊輕寒麵不改色道,“尊夫人。”
永寧伯越發吹胡子瞪眼,“我夫人都已經香消玉殞了,她怎麼告訴你?
難道她還能詐屍還魂告訴你凶手是誰不成!”
這一聲怒吼之下,別說是楊敏這個嫌疑犯渾身一顫,便是這滿屋子跪著的年輕丫鬟也齊刷刷抖了抖身子。
虎威一震,著實讓人心驚膽戰。
然而,楊輕寒雪白冷靜的小臉上連半分害怕的情緒也沒有。
“伯爺奇怪得很。”
永寧伯臉色鐵青,“我怎麼奇怪了?”
楊輕寒道,“夫人已死,伯爺不管夫人死因為何,卻揪著我三妹妹不放,是何道理。”
永寧伯一噎,“誰……誰說我不管夫人死因的?
夫人乃是死在你妹妹的銀簪之下,被你妹妹用簪子刺破喉嚨,大出血而亡!”
楊敏一聽,呼吸滯塞,“我……我沒有!我根本沒有用簪子殺人!二姐姐你一定要相信我!”
情急之下,她什麼也顧不得了,一個二姐姐直接脫口而出。
比起楊敏的情緒緊張,楊輕寒不溫不火的看她一眼,然後皺了皺眉,“伯爺這話從何說起?
我家妹妹從小膽子就小,連殺雞都不會,更何況是殺人,伯爺若說人是阿敏殺的,那便要拿出證據。”
永寧伯冷哼一聲,怒道,“我夫人死在房內,房裏又隻有你妹妹一人在,不是她還能是誰?”
“哦?”
楊輕寒眉梢輕挑,“伯爺不若讓我看看尊夫人的屍身?”
永寧伯明顯很不樂意,“我夫人好歹也是堂堂伯父夫人,豈能讓你隨意侮辱?”
楊輕寒也沒生氣,隻道,“現在伯爺不讓我看夫人的身子,等大理寺的大人們到了,自有官府的仵作替夫人驗屍,到時候,隻怕是夫人唯一的體麵都沒有了。”
永寧伯冷嗬一聲,“那又如何,讓仵作查驗,也比你一個什麼都不懂的黃毛丫頭在此大放厥詞的好!來人啊!讓管家再去外麵看看,大理寺的王大人來了沒有!”
“老爺,管家已經去了……”“再讓人去催!”
“是……”聽到這兒,楊輕寒再次意味深長的打量起這位永寧伯來。
按理說,像這種大戶人家最重體麵,堂堂伯府夫人的屍身怎會隨意讓外麵的仵作查看,可這位永寧伯,看似悲傷,可言語之中對自己的夫人不可謂一點兒尊重也沒有。
楊輕寒沒說話,視線各處一掃,便發現整個房間裝飾樸實,晦暗陰沉,房間簾幕紗帳等物品都以灰色為主,床上被褥枕頭是深沉的藏藍色。
看來,這位夫人性子冷得很。
又或者,她在府裏並不受寵。
她沉默著往屍體的方向看去,屍身躺在床上,半隻手垂落在踏板上,隱約露出來的手指甲顯出淡淡的青紫色。
中毒?
但又不像。
因為床上淌著鮮血,淡淡的血腥味彌漫在房間裏,枕頭上女子的頭僵硬的耷拉著,眼睛睜開,死不瞑目,臉上沒有半分血色,脖頸處泛著一大片紅色,遠遠看去,能看到一處銳利的劃痕,往外滲出了不少濃黑的血。
那道劃痕,形狀與楊敏膝蓋邊的銀簪相符合。
看來,李氏極有可能就是被人用這隻簪子劃破頸動脈而死。
不過,永寧伯讓兩個丫鬟守住夫人的屍體,不讓人靠近,然後自己則焦急如焚的往門口走出去,看來在等大理寺的人來處理這樁凶案。
楊輕寒沒有硬闖,在楊敏身前半蹲下來,低聲問,“跟我說說今日的情況,事無巨細,不要遺漏任何細節。”
楊敏害怕的哽咽一聲,精神緊張到恍惚,“我沒有殺人……”楊輕寒目光清亮的看著她,“我相信你。”
許是這句話安慰到了楊敏,楊敏吸了吸鼻子,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今日永寧伯府派人請我過府賞花,父親說,永寧伯的嫡長子如今就在禮部任職,到了盛都之後,這樣的應酬必不可少,所以便讓我來了,來的,不止我一個官家小姐,還有幾個,我都叫不出名字,她們不大看得起我,所以我便一個人落單,在花園裏隨意坐了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