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禾道，“說是小容心病了，宮裏人攀高踩低的不給孩子請大夫，她想來求姑娘的……不過姑娘不在，宮裏沒人敢給她請禦醫。”
楊輕寒眉心緊緊皺起，轉過身往外走，“這種事怎麼不早點兒讓人來通知我？”
秋禾咬了咬唇，“奴婢想著琳琅夫人她在宮裏沒名沒分，又一直想和姑娘作對……”楊輕寒有些動怒，臉上表情不太好看，“秋禾，你現在既然是我的人，就該知道我做人的原則，孩子是無辜的，生命也是無辜的，不管她母親父親如何，她也隻是個什麼都不懂的三歲小孩兒，不救人就等於殺人，你知不知道？”
秋禾忙道，“奴婢知道錯了，姑娘責罰。”
楊輕寒看她一眼，沒再說話。
由秋禾在前頭領著，兩人一齊去了宮苑最深處的無風閣。
無風閣比宮裏其他任何地方都要破敗和偏僻。
重重殿宇仿佛一座巨大的牢籠將它籠罩在一隅，星月輕輕灑下清輝，落在無風閣外間柵欄並非整齊的柵欄上，倒讓這個蒼涼的地方顯出幾分別樣的寧靜來。
楊輕寒頭一回走進院子深處，見房間裏燃著燈燭，一個女人哄孩子的聲音不停的傳出來，間或夾雜著女人的哭聲和孩子懂事的安慰聲。
“容心，娘親無能……沒能給你請到大夫……對不起，容心，你還疼麼？”
“不……不疼了……娘……娘親……不……不哭。”
孩子不是很會說話，有些口吃，說出的小奶音斷斷續續，又可憐又懂事。
“對不起……對不起……容心，都是娘的錯，早知道會這樣，娘就不該把你帶到世上來。”
“娘……親……不……不疼啦。”
孩子幼小的聲音充斥在窗欞間，聽起來可憐極了。
琳琅不允許容心在外麵說話，隻有在她麵前，小容心才敢小心翼翼說上幾個字。
琳琅低啞的哭聲溢滿了整個房間。
楊輕寒站在門外聽了好一會兒，抬手敲了敲房門。
琳琅忙起身，抹了抹眼淚，走到門邊將門打開，一看到楊輕寒站在門前，女人瞬間止住了哭聲，呆滯的開口，“你……你怎麼來了。”
氣氛尷尬，想起幾個月前兩人之間的交鋒，琳琅越發羞赧。
若非她的孩子體虛脆弱，她也不會主動去求楊輕寒，如今這樣毫無顏麵的求到楊輕寒麵前，她也是萬般無奈之舉。
“不是你到素月殿求的我？”
琳琅惴惴不安的絞著手裏的帕子，“我……”楊輕寒打量著琳琅傷心憔悴的麵容，本來與她五六分相似的容顏，如今這麼一看，就隻剩下三四分了。
她把她臉上輪換的表情看在眼裏，沉默了一會兒。
琳琅是個聰明女人，她知道這宮裏其他人都是慣會看臉色的，隻要辛縝不喜歡她，她就永遠也得不到別的宮人尊重。
但是楊輕寒不一樣。
她知道楊輕寒大多時候看起來板正嚴肅，又冷酷無情，其實她才是最心慈的那一個。
所以她才會選擇去求她，她知道，楊輕寒一定會來。
“我聽說你孩子病了。”
琳琅緊張惶恐的咽了咽口水，警惕戒備之意很明顯，“嗯……她在發燒……宮裏不讓我給她請大夫，她還小，我怕她挺不過去，所以……”楊輕寒揪了揪眉頭，眼神示意她讓路。
琳琅擔驚受怕的瑟縮著身子，哆哆嗦嗦把路讓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