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一口氣，壓製住心底蠢蠢欲動的怒意，最後抬起霧氣彌漫的雙眸，笑著對蘭英道，“沒想到這枚玉簪如此珍貴，看來我這輩子應該是買不到了，多謝公子費心，這道魚就送給公子用吧，我家中還有事，就先走了。”
“這麼香的的魚，姑娘不吃了？”
“不吃了。”
“那在下就卻之不恭了。”
“公子慢用。”
說完，楊輕寒起身，臉上血色消失殆盡，嘴角客氣的笑意也逐漸凝固。
她背過身子，毫不留戀的離開了酒肆。
至於蘭英有沒有察覺出她的身份已經不重要了。
回到素月殿，秋禾笑著來回話。
“姑娘，莫總管說，今晚君上不回來，會直接留宿在禦書房，君上命莫總管叮囑姑娘，要早些休息，不必等他。
這些糕點是君上專門吩咐人做的，送來給姑娘宵夜。”
楊輕寒一言不發的挪著沉重的腳步，走到椅子旁邊，勉強坐下來。
視線落在那些精美的糕點上，她提不起一點兒食欲。
秋禾意識到楊輕寒神色不對勁兒，臉上笑意消失，擔心問，“姑娘，你怎麼了？”
楊輕寒搖搖頭，扶額，“我沒事。”
秋禾皺了皺眉，伸出手摸了摸楊輕寒發白的指尖，急道，“姑娘，你身上怎麼這麼冷？
是不是在宮外遇到什麼事了？”
楊輕寒苦笑一聲，眉頭動了動，隻覺傷心難過到極致，一時間忍不住嘔了嘔，吐了半天，什麼也沒吐出來，心窩裏那股惡心反胃怎麼也抑製不住。
秋禾越發著急，又是拿熱水，又是拿帕子替楊輕寒擦嘴，“姑娘！姑娘你是不是病了！奴婢現在就去召禦醫來！”
楊輕寒幹嘔了好一會兒，目光呆滯的將秋禾拉住，“我沒事……”秋禾目露擔憂，“還說沒事，姑娘，你眼睛都紅了！”
秋禾不說還好，一說，楊輕寒眼裏的淚水便再也控製不住，豆大的淚珠掛在黑密的長睫上，下雨一般往下落。
“姑娘……這……你到底怎麼了，你告訴秋禾好不好？”
秋禾將楊輕寒抱在懷裏，大起膽子，撫了撫她的後背。
楊輕寒心中酸澀難當，緊了緊眼眶，然而她越是想要壓住眼裏的淚水，眼睛越是濕潤。
很久沒有這麼難受的哭過了。
但是在看到辛縝身穿常服走進那間酒肆，坐到蘭英對麵與蘭英談笑風生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心髒抽搐一般疼痛起來。
她在街角站了很久，沒敢走進去當著眾人的麵捉辛縝的奸，質問他，讓他給她一個說法。
她也能想象出來，她進去之後辛縝會跟她說些什麼，他會挽留她，會跟她解釋他和蘭英的關係，若她不肯聽，他還會強製性將她帶回皇宮，以後有的是機會製服她。
他對她還有愛嗎？
還有，所以他還是會給她妻子之位，依舊會精心準備兩人的大婚，把她捧上至高無上的皇後之位。
可這份愛還有多深呢？
答案是，不知道。
也許在別人眼裏，他乃一國之君，娶妻納妾再正常不過，但是在她這裏，一份愛哪怕被平分成兩份，也同樣失去了它的純粹，她就再也不會稀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