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凝固,尷尬緩緩蔓延,兩人雖然沒有說話,卻仿佛已經說了千言萬語。
辛縝握了握拳頭,感受到她渾身上下的疏離和冷漠,一時無話。
他沒強迫她,表情平靜的坐在草堆旁邊,距她兩尺的距離,不親不近。
那天,當他內心惶惶不安,重返天宮,發現她一個人挾持了柏霖關進石室裏,他目眥欲裂,心裏是滔天的悔恨,從來沒有像那一刻那般害怕得渾身發抖。
石室裏散發著硝石和桐油的味道。
他飛快意識到她想與柏霖同歸於盡,嚇得渾身冰涼,冷汗直下。
他恨不得把柏霖和一眾天宮的守衛全殺個一幹二淨!恨不得震碎石門,把她拉出來,狠狠懲罰她!質問她為什麼要這麼做!難道她在準備赴死的時候就沒有絲毫想過他嗎!可他還沒來得及使出所有內力,就聽裏麵傳來一陣響天震地的爆炸聲。
他懵了,神魂差點兒抽離。
他不敢想,如果她真的死在天宮裏,他會不會發瘋。
山洞外雨聲越來越大,草葉被雨水砸得左搖右擺,那場可怖的爆炸已經過去,現在,山洞裏歲月寧靜。
仿佛一場噩夢初醒,聽到身旁傳來女子清淺的呼吸聲,辛縝心有餘悸的蜷縮著指尖。
現在這樣很好。
隻要她活著,比什麼都好。
哪怕她真的想離開他,他……他不敢再想下去,眼眶泛著一絲猩紅,將兔子提起來,走到洞邊剝皮洗淨。
火堆是一直燃著的,洞裏十分溫暖。
他動作熟練的將兔子架在火堆上,開始烤起來。
楊輕寒瞥了瞥他濕透的衣衫,眉間淡淡輕蹙。
這個人,怎麼這麼不愛惜身體?
秋末冬初,極易風寒。
她心裏擔憂,卻又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去關懷,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兩人之間莫名隔了一道難以跨越的天塹。
還沒見麵的時候,內心諸多怨懟,到真正看見他,卻是什麼責備的話都說不出口了。
他不顧生死救了她。
如果說沒有一點兒感動是假的。
她現在委屈可憐得隻想抱著他,述說當時她一個人在石室裏,孤注一擲時的絕望和無助。
雖然她很感激他將她從山裏挖出來,又沒在關鍵時刻放棄她。
可是,蘭英成了他們之間的一根刺。
她沒辦法放下這個芥蒂,讓兩人重回當初的濃情蜜意。
她隻覺得滿心疲倦,鼻尖發酸,目光四處一掃,還是忍不住率先打破沉寂。
“賀慈呢?”
聽到她的聲音,男人猛地抬起頭,轉向她,幽潭般的眸光在暖橘色的火光下煜煜生輝,“他去找解藥了。”
楊輕寒皺眉,“這麼大的雨……”“他一早走的,那時還沒下雨。”
“哦……”打開了話匣子,男人看她一眼,開始說話,“剛將你救出來的時候,擔心你五髒六腑受損,所以還沒來得及移動下山。”
“嗯。”
“你救的那些人我已經讓莫羨全部帶下山了。”
“嗯。”
辛縝淡淡溫和的聲音還在繼續,“天宮已經塌了,你厭惡的那些人,都已經被壓在了迎神山下,你不用擔心。”
“嗯。”
他眼神遞過來,意味不明的瞧著她消瘦安靜的臉龐,“你昏睡的日子,我給你洗了臉,清洗了傷口,也弄了一些果子嚼碎了喂你。”
楊輕寒微微羞惱,蒼白的臉頰爬上兩團紅暈,“好了,別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