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止在那個蕭索的背影。
賀慈意識回籠,額上滲出細密的汗珠。
天寶和莫羨對視一眼,紛紛神情凝肅的往床上看過去。
床上架著一個奇怪的器具,兩種血液在裏麵緩慢流動,並排躺著的兩人,雖然都痛苦的揪著眉頭,但他們卻彼此死死牽著對方的手,死也不放開。
三人心裏不禁同時浮起佩服和感動。
人是一種能同富貴卻難共患難的自私生物。
可君上和大小姐,身居高位,這麼多年,情深意濃,竟還願意為對方看輕生死……這樣堅如磐石的情意,怎麼能讓人不心生觸動。
“別愣著了,賀慈,我相信君上和大小姐,一定能成功。”
天寶紅著眼,扯開嘴角,勉強笑道。
“是啊。”
莫羨幹笑一聲,拍拍賀慈的肩膀,鼓勵道,“君上和大小姐又不是一般人,更何況,你不是說還有留仙珠的力量驅使麼,說不定這一次,就是唯一的一次換血成功。”
賀慈嘴角緊抿,十根手指,鮮血淋漓,能肉眼可見的看得出他在發抖。
他喉結急速滾動,緊張的咽了口唾沫,“好,那你們兩個留下來幫我,如果不成功,那我便自殺以謝罪!”
說罷,賀慈將外袍脫了,用力擲在地上,人又回了床前。
三人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守在床前。
柏雪每日來院中找辛縝。
每每瞧著那道緊閉的房門,眼底便不可控製的閃過一道怨毒的精光。
“楊輕寒何德何能,竟能得辛公子如此相待!她不是已經是人盡可夫的蕩婦了麼!我聽說那些女子進了天宮,便遭到各種男人的糟蹋,她從天宮回來,辛公子怎的還如此對她?”
柏雪氣得發抖,眼眶通紅,她若不知道辛縝為一個楊輕寒付出至此也就罷了。
可一旦知道,內心的嫉妒便如水草一般滋長,越發不可遏製。
彩蝶咬唇,拉住柏雪的衣袖,“小姐莫氣,奴婢聽人說了,那楊小姐身中劇毒,已經活不了多少日子了。”
柏雪指尖用力嵌入手掌,“可是,辛公子不是一直用自己的血救她麼,我見那賀公子一直待在辛公子房間裏,似乎在想法子救治姓楊的。”
彩蝶眨眨眼,自楊輕寒被救回杜府之後,紅袖添香便留在楊輕寒院子裏伺候。
她留了個心眼兒,暗中找紅袖打聽了一番。
紅袖知道得一知半解,卻也隱約透露了一些小細節。
“小姐,奴婢聽說辛公子是用換血的法子在救楊小姐,被換血的人能活,換血的人未必能活下來,奴婢聽紅袖的意思,辛公子為了楊小姐,怕是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柏雪瞪大雙眼,愕然,“換血?”
真是不要命了!彩蝶道,“奴婢想著,辛公子好歹是個男子,怎麼能為了一個女子把命給丟了呢,恐怕事情沒有這麼簡單,辛公子定是被那姓楊的蠱惑了心智,又或是被下了迷魂藥,所以,小姐,要不咱們等等,看看有沒有機會進屋子裏去,想法子幫幫辛公子?”
柏雪咬了咬唇,殷切的看著院內,似下定決心一般,“好,你記得注意一下這邊的動靜,賀慈出來,便即刻來通知我。”
彩蝶道,“奴婢遵命。”
是夜。
賀慈抹了一把熱汗,眉心微微蘇展,“就剩最後一天了,我們也能鬆口氣了,天寶,莫羨,辛苦你們今晚用真氣為君上護法,在這最後關頭,隻要君上體內留仙珠的力量能全部進入大小姐體內,咱們也就成功了!”
天寶擔憂道,“那君上應該不會有事吧?”
賀慈鬆了一口氣,看著床上的琉璃器具,留仙珠淡淡的光澤包裹著透明琉璃管,緩緩往楊輕寒經脈中湧動,笑道,“不會,看到沒,換血即將成功,隻要你們兩人在最後關頭用真氣推送一把,把留仙珠的力量送過去,君上就不會有事。”
天寶擔心道,“不會出什麼意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