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月皇宮將要大喜。
蘭英主動請求離開盛都,臨走前,進宮向辛縝辭別。
辛縝看著她一身青衣立在殿內,上下打量她兩眼,漫不經心道,“有沒有想過換回女兒裝?”
蘭英心中猛地一跳,眸子飛快看向坐在龍椅上的男人。
辛縝嘴角噙著淺笑,“其實女將軍沒什麼不好,女兒家聰明靈通精巧,將一大幫子男人壓在底下,是你厲害。”
蘭英胸口灼熱,眼眶微熱,“大哥——”辛縝道,“既然叫我一聲大哥,那以後,就做我的小妹吧,隻要你在風嵐一日,大哥便護著風嵐一日。”
蘭英酸楚的露出個笑,本以為他知道她是女兒身之後會對她有不同的感情,此刻親耳從他口中聽到這句話,她才徹底明白,這輩子她是絕對不可能肖想眼前這個男人了。
她將滿腹心酸掩下,笑著紅了眼睛,“好。”
掀開衣袍,走到門口。
蘭英複又回過頭來,“大哥——”辛縝抬眸,“還有何事?”
蘭英眼角微挑,“來年春天,再會。”
辛縝看著蘭英臉上的微笑,明白了她的選擇,嘴角亦牽起一個弧度,“去罷,山高水長,我命人護送你回風嵐。”
蘭英淡淡道,“嗯。”
然後毅然決然的離開了盛月皇宮。
楊輕寒端著瓜子站在皇宮城牆上看著蘭英騎馬走在宮城大道上,邊眯了眯眼,邊和秋禾插科打諢。
“臨走前還單獨去見阿縝,你說她怎麼想的呢?”
秋禾偷笑一聲,“姑娘不是不吃醋麼?”
楊輕寒理不直氣也壯,“她單獨見我我吃什麼醋,但是她故意不見我,單獨見我家阿縝是什麼意思?”
秋禾揶揄道,“姑娘您就放心吧,君上心裏眼裏隻有你。”
楊輕寒將手裏的瓜子吃完了,拍了拍手,眼看蘭英的背影隻剩一個黑點兒,語重心長的歎了一口氣,“蘭英是個將才,所以,這點兒醋不吃也罷,以後她還得給我和阿縝建功立業,也算是我們之間的孽緣了。
走吧,秋禾,我們回宮看小崽子練字去。”
秋禾道,“是。”
盛都的天兒越來越冷了。
辛縝將兩人的婚期定在了來年春天,並特意下了詔令,向四海各國廣發喜帖邀請各國皇族前來觀禮。
初雪剛過,宮裏的旨意便下來了。
楊家上下歡騰,楊敏同伯府結了親,楊鳴亦在吏部領了官職,如今的楊家已然成了盛都新貴,各家都備著賀禮前來恭喜。
好在楊家識時務。
雖然他們靠著楊輕寒的關係得到重用,但同時也明白,楊輕寒終歸不是楊家的親女兒,君上能提拔他們楊家,是君上的恩澤,他們楊家切忌心浮氣躁,得意忘形,以致招惹了禍端。
所以,從訂下婚期開始,楊家便開始低調行事。
先是將楊敏從宮裏接回來,就住在楊家。
原本楊敏想同楊輕寒一塊兒回楊府。
哪有大婚前,新娘子還住在夫家的。
但君上一聽,瞬間黑了臉,將楊敏獨自趕出了宮,不動聲色加強了素月殿的守衛。
楊輕寒無奈一笑,這次,她也不得閑,她家阿縝生怕她閑下來會想東想西,因而將大婚的事交付了她一大半。
禮部所有官員忙得團團轉,原本帝後大婚的儀式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若不是未來皇後突然離開了皇宮,隻怕現下已然用上了。
如今,君上親眼過目當初的準備,越看越不滿意,從上至下將主事的人罵了一頓,命他們從現在開始重新著手籌備帝後的大婚,勢必要讓這場大婚儀式成為整個大陸最耀眼最豪華的婚禮。
喜服要新做,首飾要新打,就連她當初吃醋扔掉的玉簪子也被他拋棄了,非要與她送個新的。
楊輕寒倒沒有辛縝那麼急。
她想著,不過是個儀式,隻要心意在這裏,還怕她跑了不成?
這回她是真不跑了,累了,想有個家,和他有個家。
每晚,她都在床上紅著臉跟某人承諾,“不跑了,我真的不跑了,以後我心裏眼裏都隻有你好不好?
阿縝,你信我一次。”
然而某人卻黑著臉,盯著那從渭城千裏送來的一大一小兩條狗陷入了沉思。
楊輕寒昨夜被人折騰得腰膝酸軟,好容易睜開眼從床上醒來,便聽秋禾著急忙慌的從外麵跑進來,“姑娘,不好了,君上要殺狗了,你快去看看!”
楊輕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什麼狗,他好歹也是一國之君,怎麼又與狗過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