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喜歡嗎?原本想著送你一個大紅包,但我覺得你是皇子,平時又那麼造□□吟詩作對,肯定不喜歡這麼庸俗。”
“也不是……我其實偶爾也可以庸俗一下。”
“那等明年。我今年祝福過了,你以後一定會諸神庇佑的。”
她懂的不多,但送上的祝福一定是最真摯的。
我差點失笑,半天說不出話來。一股不知名的惆悵油然而生,竟想起了荷華與阿兄。
“你還不開心嗎?”她靠在跟前,坦聲問道。
我搖首,說不是,將簪發的流雲紋點花玉簪拔下,任由墨發四散,肆意落在肩上。一手放在曲膝上,垂眸端詳著,指尖劃過,仔細地摩挲著光滑晶瑩的簪身。
小十七恍然,“你在思春!”
我一窒,並不否認,隻是僵硬地笑道,“你換個說辭,稍微表達得委婉一點。”
她點頭,又道:“你在想荷花姐姐。”
“……”我眉頭一動,雖然不知道她怎麼想到這個因果關係的,但也大受震驚。
“我不笨啊。你望著荷花姐姐的時候,眼神就象小時候挨餓的我。看到麵前有一大籠熱乎乎的香軟白饅頭,可我又沒有錢,不能去搶的,隻好一直忍著忍著,假裝自己不餓。”她微頓,又似疑惑地道,“你為什麼不告訴荷花姐姐呢?”
我略思忖,將玉簪收起,笑道:“我問你,今日你來保護我隻是因為一樁生意。若來日有另一個人,能開出比原來高十倍的價格要你來殺我,你會願意嗎?”
小十七幾乎沒有猶豫地搖首,“當然不行。不過他可以用這個價錢另聘我們組織的人來殺你。”
“為什麼?”
“因為凡事都要有個先來後到。這是瑛娘自小便教育我們的,盜亦有道,這是我們作為殺手的道義。”
“這便是了。凡事都要有個先來後到。不是所有的愛慕都會有開花結果那日,所以這樣就很好。”
她懂了,“先來後到……先來的是晉王殿下,荷花姐姐先喜歡上的也是晉王殿下。”
我佯裝輕鬆地伸出指來輕彈她額首,“孺子可教。”
我做了一個夢。外間烏夜蟲鳴,秋天裏漸亮的天光打在身上隻覺得灼燒般刺熱。
擁著眼前入懷的一片軟雲,擱置在暗淡無光的黑暗空間裏,隻有浩渺的雲煙濃霧彌散在四周。衣衫層層疊疊堆積在腰間,自己竟精著上半身,露出胸膛與胳膊來。唇色落下,抿在對方纖潔的玉頸上糾纏不清,再慢悠悠地蜿蜒到仿佛能承載碎光的精致鎖骨。
妙人凝聲,那雙泛起微瀾和星光的眼就那樣富有愛意而沉默地與我相對。
我將妙人壓製身下,居高臨下地審視。墨發流瀉,落在她聖潔的身體上,連洶湧的目光也印進她的眉眼。映出妙人眼中動情的自己,瞳仁深邃,一墨一紫,纏上如火海裏閃爍般滔滔的熱浪。
我將自己靠近她,但眼前荷華的臉卻在一寸寸的靠近中逐漸模糊遠離。俯首時,纏綿吻上的卻是另一張光彩奪目的溫暖麵容。
沉寂的天地間隻剩下我與她。我無所猶豫,讓懷抱合攏。這樣,她便臥進我的身體裏。
整個天地都熨帖在血液流動與氣息澎湃的聲音中,我帶著侵占沉墜,如願地與她交織。
那雪擁的雙手隨著動作如同豔烈爬行的蛇將我纏繞,力道逐漸收緊又如一把鋒利得磨人血肉的勾子在我背上刮得累累的斑駁細碎。
末了,妙人蹙緊了眉頭,秀軟的唇蹭在耳畔,如個勾引人的妖物,用那嬌脆清澈的嗓音似慵似怨似嗔地拖曳出一聲豔冶的不滿,“十七郎……你弄疼我了。”
我遽然驚醒,從被窩中一躍而起。嚇得飆了滿脊背的冷汗,差點背過氣去。
在禁宮之中其實看過太多肮髒之事,幾乎都是人之大欲所引起。我並非不懂,可總以為自己是不一樣的。那是混濁亂智的事,我向往聖潔,是故連做了賢臣後的終身大事都想好了,幹脆點為愛做寡佬。反正我不想生個孩子出來繼承我那悲苦的混血兒命運。
如今這樣是始料未及的,我真鄙視自己。從一個不該肖想的人換成另一個不能肖想的人到底是為什麼?
我雲裏霧裏卻又神魂顛倒,連自己也看不清自己。
原來我跟那些我討厭的人沒什麼不同。
完了,我不止三心二意,還變□□了。
君夷亥,你真是個禽獸!
之後我心有餘悸,委婉地找了個借口把小十七遣去殿門前做個掃地僧,不能再讓她伺候起居穿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