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護士終於能插上話了。
“實在不好意思,今天有兩位車禍送來的患者,您麵前這位,傷勢不需要輸血呢。”
蘇婉靈臉上還掛著未幹的淚,一珠珠地滑落到下巴處,像是晶瑩剔透的琥珀。
封銘寒抬腿走向她,臉上沒有絲毫疼痛的感覺,他穿過人群,準確地將她的小臉扣在自己懷裏。
“對不起。”
時隔這麼久,又讓你因為相同的意外擔心了一次。
蘇婉靈半天沒有動作,他放開她,瞧見她正用力地咬著自己的嘴唇,目光暗沉。
封銘寒心裏被一隻手用力地揪了起來,“婉靈,跟我回去吧,給我一個機會。”
他幾乎把他這輩子所有乞求人的話都在這兩個多月裏講完了。
蘇婉靈淡淡地推開了他,方才的擔憂已經不複存在,“我說過,我不會和你回去的。”
他不信,“可是你剛才很擔心我,你明明還愛著我。”
他說的是事實。
她閉上了眼,緩緩吸了口氣,“你畢竟是在見了我之後出的車禍,我隻是……良心過意不去而已。”
封銘寒目光灼灼地盯著她,“你撒謊。”
她執拗地迎上他的目光,“我沒有!”
兩人就這麼僵持著,也不管來來往往的行人對他們投以怎樣複雜的目光。
這時,陸慕飛帶著陸步平趕了過來,“婉靈!”
蘇婉靈收回了視線,淡淡地轉身,“我們走吧。”
陸步平上前推著她的輪椅,離開時掃了封銘寒一眼,後者感受到他的視線,眉頭一蹙。
這個人,仿佛在哪裏見過。
……
蘇婉靈當晚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裏她在帝都的婚房裏,新婚當夜,她等了一夜他都沒有來,沉重壓抑的空氣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一朵朵淚水泛開的暈花顯得床上那紅色更加觸目驚心。
畫麵一轉,封母又帶著她參加各種上流女眷舉辦的宴會,給她引薦,讓她做個賢內助。
直到封銘寒出現,她以為他會像往常一樣在人前都不想搭理她,沒想到他竟然當著眾人的麵吻了她,許諾會愛她一生一世。
那樣溫馨和諧的一幕,即便是現在,都讓蘇婉靈的心底一陣向往和慨歎。
醒來的時候,她的枕頭上都被淚水浸濕了。
陸步平敲門叫她起床吃飯,在她離開後,他看著那片濕意又是一怔。
吃過早飯,蘇婉靈照例要去平房裏教孩子們讀書,晚上再批改作業,隻是今天已經九點鍾了,夜色深沉,還不見兄弟兩個回來。
陸慕飛回來的時候神色慌張,“婉靈,步平他不見了。”
二人找遍了能找見的地方,最後還是蘇婉靈阻止了他報警,“我大概知道阿平去了哪裏。”
二人就踏上了回帝都的路。
封銘寒說過,隻要她願意生下這個孩子,他會保證她身邊人的安全。
現在陸步平消失的無影無蹤,也就隻有他能做到。
帝都的空氣沒有山上那樣清新,但是心中洶湧的熟悉感和不安,讓她還是忍不住嘴唇發顫。
封銘寒的人早早地便等著接待他們了。
“總裁在等您,請上車吧。”
離開了繁華的城市這麼久,蘇婉靈站在這座充滿痛苦回憶的別墅前,覺得恍若隔世。
大廳裏,陸步平被五花大綁扣在地上。
蘇婉靈急忙走了過去,“阿平!”
但是比她更快的是攔下她的女保鏢,“蘇小姐,危險。”
蘇婉靈一臉不解,“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秘書適時出聲,“夫……咳,蘇小姐,這位陸步平先生涉嫌故意傷人,證據確鑿,我們準備將他移交警方。”
蘇婉靈的眼眸漸漸睜大,“不可能,他不是那樣的人。”
封銘寒在正座,眸光滿是柔和和心疼,但是看向其他人時卻是肅殺的冷意。
“我來說,還是你自己說。”
陸步平口中的布條被取下,“封銘寒,是我恨毒了你,才設計讓你出了兩次車禍,這和其他人無關!”
他說出這些的時候,不遠處的陸慕飛握緊的拳頭好似放鬆了些。
封銘寒目光緊追著他,嘴角噙上笑,“你為什麼會這麼恨我?”
不過是陸慕飛的擋箭牌罷了,隻要他願意,他可以將這二人都送進去,到死都出不來。
陸步平的嘴卻硬得很,“我恨你傷害婉靈姐,讓她變成瘸子,又來打擾她現在的生活!”
蘇婉靈再也聽不下去了,“阿平!你……”
陸步平聞聲轉頭,“婉靈姐……對不起,還有,謝謝你對我的照顧。”
蘇婉靈的淚像是開了閥門一樣,關都關不住。
像是思慮了許久,她緩緩轉向封銘寒的方向,認命一般。
“放了阿平,我留在帝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