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華海頓時掀起驚天大浪,拍擊千百衣冠塚,震懾得柳枝零落一地。
似乎在為葬身煙華海的故人訴不平!
幾位先祖默然,不發一語。
其中一位灰袍老者點了點頭,說道:“我們走錯了一生的路,錯了一輩子,不能再讓後代跟著我們錯一輩子了。”
“這刀...”
灰袍老者仰起頭,望向天際,驀然出聲道:“我握定了!”
……
許家府邸。
許長安在天井畔佇立良久,旁邊是少了一條手臂的老者張老。
井中無端空穴來風,順著井壁鑽出。
許長安伸手過去,按住這股罡氣凜然的刀風,瑩白溫潤的手掌瞬時間被劃出了幾道血淋淋的口子。
許長安神色不變,眼中光芒反而越發閃亮!
張老看著架勢,不禁歎聲道:“決意要去了?”
這將軍府中天井乃東望城最為凶險的一座魂獄,裏麵罡風無盡,狂暴至極!
如同雷法一般,可以對魂體造成恐怖的毀滅性傷害。
因為許鴻遠作為東望城最有實力的第一高手,這魂獄自然也是建在了他的眼皮子底下,安插在他的府邸當中。
目的很簡單,就是為了震懾大凶之物。
況且,這罡風不光針對陰物,對人類修士同樣是有著巨大的傷害。
動輒就是罡氣灌體,衝撞人體丹田及五髒六腑,很少人敢輕易下去受這等酷刑。
但是,挑戰與機遇並存!
接受罡氣的洗禮,可以增強人類身體的強度,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做到刀槍不入。
最重要的是,可以勾動體內蘊藏的真氣雷術,使其雷力大增。
那麼在同境界雷法的修士當中,將實力強橫無匹。
饒是如此,但依舊沒人願意冒這個險。
不死則傷,誰會那麼想不開。
話雖這麼說,但曆史上還真有那麼一個人。
一次酩酊大醉後,失足不小心跌進了天井當中,麵對數日的罡風摧殘,硬是一個人抗了下來。
最後這人趁著魂獄的罡風消耗殆盡,才一個人灰頭土臉地爬了出來。
這件事震驚了整座城的人,就連老城主都忍不住爆了粗口。
那個人就是當時鬆吹軍總兵——許鴻遠!
如今他的子嗣許長安,又為了再一次提升實力要投身魂獄天井中,接受罡風的磨練!
許長安躊躇良久,從懷中將之前方儀獻身時交給他的虎符拿出,扔向了張老。
“母親的感覺沒錯。”
“一個不會以大局為重的人,確實沒有資格成為鬆吹軍的總兵。”
看著張老懷疑的神色,許長安笑道:“至少現在還不行。”
“你就先將虎符還予老城主,如果我真能活著出來的話,我會親自向他去取。”
“但總兵的位置,我將會一直替方儀她留著。”許長安一臉真誠道。
就在這時,井內一股龐大的氣勢鋪天蓋地的向二人席卷而來,幾乎將近在咫尺的許長安淹沒。
張老拿著虎符,罵罵咧咧地推開門離開了。
“一定要活下來!”許長安心中思忖道。
許長安猛地長吸一口氣,運轉渾圓樁的功法,將體內精氣神盡數使出,護住本我體魄。
同時,他將一口真氣始終吊在丹田處。
若是這口真氣潰散了,他就會離死不遠了。
許長安長嘯一聲,向前猛然踏出一步。
地麵顫抖,青磚炸裂。
少年之身毅然騰身躍入天井中,絲毫不拖泥帶水。
罡氣颶風裹挾著許長安的身體,將他拽住井中。
井畔垂落在地麵上水桶粗的鐵索猛烈晃動,自發將他的四肢牢牢束縛住。
井底中的許長安隻能一動不動地站樁,全身暴露在肆意絞殺的罡風之下,接受著刀割般的摧殘。
許長安艱難地睜開雙眼,四周漆黑無餘光。
井壁中,不斷鑽出淩厲的風氣在井中瘋狂衝撞。
其中不免有大部分吹在了井中央鐵索困縛的許長安身上,疼得他呲牙咧嘴。
很快,許長安就衣衫襤褸,布條撕裂。
整個人衣不蔽體地暴露在了風眼中心。
他突然想到了什麼,下意識地看向自己兩腿之間。
在確保小雀雀還在後,頓時鬆了一口氣。
旋即,他全身真氣彙聚,死死地保住了那裏。
呼哧!
有盈就有虛。
上半身的氣力用在了下半身後,情況就有些危險了。
一抹罡風鑽了空子,在他眼睛下的臉頰上劃出一道淒慘的傷口,鮮血頓時汩汩而流。
隻不過沒多久傷口就自發風幹了,結了一塊暗紅色的血痂。
許長安欲哭無淚,抬頭看向約莫九丈高的井壁,心中多了一些絕望。
不知過了多久。
罡風煉體,疼得他是死去活來的,全身上下肌膚沒有一寸完好之地,都結滿了大大小小的血痂,儼然沒了人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