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幹年後,當李新民第一次和自己的準老婆相擁上床的時候,他的腦海裏再次呈現了當天的那個場景。李新民一邊熟練地侍候著老婆,一邊對自己說:“那天,就是想關門。”
但是在和梁麗交往的時候,李新民可不敢這麼說。說出來,不是自己得了便宜還賣乖嗎!人家女孩子實實在在地把身體交到自己手上,自己可不能隨隨便便就辜負了人家。到大四的時候,李新民甚至已經堅定了信念,梁麗就應該是自己的老婆了,畢業之後就可以結婚。
李新民滿心歡喜地將自己的想法告訴梁麗,也期待梁麗同樣的滿心歡喜。可是梁麗並不感冒,醫學院的學生要念五年,可是到第三年的時候就要經常去醫院臨床實踐了。梁麗家不在北京,成績一般,眼看著在實習的醫院工作無望,正急的心頭起火。聽到李新民膽大包天地暢想未來,梁麗很不屑地說:“我工作還沒著落呢,結什麼婚!”
李新民好脾氣地說:“不是還有一年嗎?咱們可以再找。”
梁麗更氣了:“一年?人家家裏有關係的,一天就搞定了。我們班那兩個北京同學,剛去實習了一個學期,就被內定留下了。我們這種外地的就是沒人要。”
李新民嬉皮笑臉地攬著梁麗,說:“怎麼沒人要?我要,我要!”
梁麗一把推開李新民,說:“你拿什麼要?你也是北京的,你讓你父母活動活動,想轍把我給留下。你看人家劉冉的男朋友多貼心,上周都把劉冉帶回去見家長了。婚還沒結,公公婆婆就拍xiōng部了,肯定能把劉冉弄到大醫院。你再瞧你!咱倆這麼長時間了,你什麼時候說過能幫我的話!”
李新民像被板磚砸了一下,頓時蔫了。
梁麗給李新民接著上課:“你知道追我的男生有多少嗎?醫學院的女生賽珍珠,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為什麼選了你?因為你更實際。我找個廣東的新疆的,畢業之後各奔東西,誰也顧不了誰。我這五年不是瞎耽誤工夫嗎?瞧你是個北京的,皇城裏的人,怎麼也能想方設法幫我一下吧?我告訴你,工作的事搞不定,什麼事都免談。我留不下,你結個屁婚!”
李新民吭哧了半天,說了一句:“那……那你自己多試試,不行還可以幹別的……”
這句話點燃了火藥桶,梁麗頓時火冒三丈:“你說的好聽!幹別的?我辛辛苦苦學了五年醫你讓我幹別的?我幹什麼?你能讓我幹什麼?你有本事把我辦進衛生部,我就改坐辦公室去!你有這本事嗎?”
李新民哪有!
梁麗又氣哼哼地說:“咱倆談兩年了吧。眼看就畢業了,你把我當你女朋友了嗎?兩年了,你爸你媽知道有我這人嗎?你心裏到底怎麼想的!口口聲聲說結婚,你總得讓你爸你媽把我留在北京再結吧!”
李新民腦子裏蹦出了家裏那間筒子樓,那個連一居室都算不上的房子。不是不想把梁麗帶回家,而是帶回去了,除了床邊,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
梁麗自顧自地接著說:“這周末,我跟你上你們家!我就不信,你父母知道兒子談戀愛了,能對他女朋友不聞不問!”
李新民心裏說:“當然不能。可是‘聞’了‘問’又能怎麼樣呢?”突然間,李新民想到了自己的就業。梁麗說的情況句句屬實,班裏有門路的這會都差不多找到地方了,最後一年,都可以在確定的醫院半讀半工了。可是自己雖然也有實習的醫院,但是他心裏清楚,自己一不認識院長二不認識主任,想留下,是不可能的。
梁麗下完指令就回宿舍了,留下李新民一個人在教學樓下發呆。幾分鍾以後,李新民醒了醒神兒,乖乖地找了個電話亭給老媽打電話。他遵照梁麗的意思,吞吞吐吐地告訴老媽,自己交了一個女朋友,想周末回家看看。老媽很是激動,先是絮絮叨叨地數落李新民為什麼不早點說,然後又開始自顧自地念叨吃什麼。最後又問李新民女孩長的怎麼樣、家庭環境怎麼樣……李新民說梁麗不是北京的,家在外地,老媽的態度頓時冷卻了,立馬就說:“兒子,你怎麼找了個外地的?以後結了婚,春節你是在北京還是去外地啊!大冷天坐著火車休探親假,你多癔症啊!長得再好看,以後也是問題啊!再說這馬上畢業了,她留的了北京嗎?你們周末回來我可得問問清楚她,工作找的怎麼樣了?要是能留在北京,咱就接著談;要是沒譜啊,還趁早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