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被那宛若古裝劇一般的台詞弄得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她實在是不擅長應付這種表演性的人格,林思恩是,這個蔡子月也是。
女孩執迷不悟,可裴修鶴的心卻跟明鏡似的——她根本就是個瘋子,要麼讓蔡家管好自己的人,要麼自己暫時撤退,擇日報仇。
老實說按照他一貫的做法,此時既然蔡子月已經給了他理由,那麼他肯定順著狠狠打下去,給蔡子月一點顏色看看。
男人下意識的回頭,目光在林初的臉上流連了片刻才讓陡然發現,不知道何時起,女人的眼睛裏麵已經沒有了先前的笑意,隻有一片靜寂的空白,在那空白中,似乎又隱藏著些無奈。
但他最為清楚的是,自己與她的關係重新降至了冰點!
裴修鶴意識到自己也許做錯了,若是自己不和蔡子月爭論到現在,或許林初就不會露出那種表情了吧。
一想到那片空白,他的心仿佛是有千萬根針在反複的紮著,痛卻不致命,疼卻又綿長至極。
“收收你的嘴臉吧,別以為我看不見你心裏的想法。”男人攥住了林初的手,態度冷淡的說完扔下張大額人民幣給老板娘,強硬的撥開人群揚長而去。
留下蔡子月在原地吹胡子瞪眼的,想發作卻又隻能灰溜溜的離開。
裴修鶴的手心很溫暖,可是林初的渾身都在發冷,如同這冷冰的夜。
“我……我今天還是回宿舍吧。”她想笑,可是嘴角卻使不上力氣,最後顯得不倫不類,“你應該還有事情要處理,我就不打擾了,正好局裏也有……”
“林初!”
男人的猛然大喝,讓她身體一顫,頓時呆在了原地。
“你究竟是怎麼看待我的?”裴修鶴捏住了她的雙肩,眼睛死死的盯著她不放,似是不在她身上燒出個窟窿誓不罷休。
林初被他的動作嚇了跳,平靜的心湖被擾亂,“你別這樣,萬一被人看見了。”
“你就那麼在意別人的眼光麼?”他一字一句的問。
女人一言不發,但目光裏卻透露出了一絲倔強。
裴修鶴也覺得頭疼,以前那個根本藏不住心事的好女孩去哪兒了?她不說的話,要是自己沒有察覺到什麼,豈不是……
“行,我們回車上說。”
男人的態度不容置疑,她想要掙脫,可掙紮了半天沒有能從那雙大手中掙紮出來,最後隻好喪氣的答道:“那好吧。”
車門關上後,耳邊立刻靜寂了,靜到能聽清楚彼此呼吸的韻律。
“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別人的目光就讓你那麼的不適應麼?”裴修鶴審視道。
“那當然。”林初鼓起了勇氣,看著他的黑眸露出了一個無可奈何的笑容,“你有錢有勢,自然是不用看那些人的眼色。防民之口甚於防川這句話聽說過麼?三人成虎事多了去了,我現在隻是一個法醫罷了,實在是沒有那麼多精力去應對八卦。”
男人沒說話。
她輕輕的又補上了一句,“我們是不一樣的。”
恍若自嘲,卻又像是在宣布。
裴修鶴一直以為她是不在意這些的,以為她活得雲淡風輕,覺得她都不在意。
她希望自己能自由自在,可若是和自己在一起,勢必會被套上枷鎖,屆時他們還能拉住彼此堅決的走下去嗎?
他沒敢繼續想,怕深究以後的答案不是自己期待的那個。
“那你……把我當做什麼了?”他有些艱澀的問。
“我是怎麼看你的……這難道很重要嗎?”
“沒錯,很重要,非常重要。”
林初輕輕的笑了一聲,那語氣太輕太輕,像是一片雪花從耳邊飛過,很快便融化在了空氣中。
“我們是不一樣的。”她笑著又重複了一次說。
她心裏很清楚自己是一個不好相處的人,可是當蔡子月出現的時候,她承認自己的心裏有一股怒氣。
那是占有欲在咆哮。
可裴修鶴從來沒有表態過,他們之間也隻不過是假結婚罷了,她究竟憑什麼和男人在一起?
所以在聽到蔡子月與他的對話時,林初決定退一步。
她實在是沒有信心往前走,害怕這是自己的一場空夢,醒來以後花朵從枝頭凋零,徒留下光禿禿的丫枝,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重新迎來綠葉和自己的花瓣。
但女人不知道的是裴修鶴了解她或許比她自己還要了解自己。
男人清楚——倘若自己後退一步,那麼林初就會後退一百步,到時候他伸出手什麼都抓不到。
他煩躁的抓了抓自己的頭發,但是現在表白是不是會顯得十分倉促呢?
可是如果不說的話,很可能以後就沒有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