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雲霜想到早慧的女兒,心裏又是心疼又是愧疚。
“我像她那麼大的時候,哪裏有她那麼多的心事,是我們做父母的不稱職。”
“夫人,您和國公爺對小姐的付出那麼多,已經很好了,是老夫人太居心叵測,小姐現在和養頤院那邊疏遠些也好,免得總被養頤院當槍使,和您鬧得母女生疏。”吳婆婆勸道。
顧雲霜打住這個話題,問道:“漳哥兒那邊還好嗎?好在崧州離京城遠一些,也不怕京城裏這些流言蜚語能傳到他耳中。”
吳婆婆道:“三少爺一向是個上進的好孩子,先生也說了,三少爺隻要心態放穩,中舉沒問題。”
謝家雖然有世襲的爵位,但是子孫們走得還是仕途的路子。謝邕與長子謝潤自幼習武、演習兵書,論領兵統戰,大周還沒人比得過謝邕與謝潤。次子比較精於世故和人情曆練,早早就出仕了,如今官居京兆府知州,可謂是年輕有為。幼子謝漳,要比次子還要小十二歲,因為是小兒子,又機靈嘴甜,顧雲霜最疼他。
謝漳六歲時就開始跟著顧雲霜的二哥顧雲庭讀書,後來顧雲庭受聘去崧州蘭陵書院教書,顧雲霜就讓謝漳也收拾行囊跟著去了。一年中,除了新年能回家小住一會兒,漳哥兒就一直住在崧州。
顧雲霜想到小兒子都快成家立業了,心裏又是寬慰,又是覺得歲月過得真快。
謝韞清倒是沒有顧雲霜那麼多心事,她隻想到,這一世三哥再也不用被程琳賴上了。她拿著把剪刀,站在那兒修建蘭花的葉子。
少女娉婷而立,光線穿過槅扇,流轉在她的周身,一時之間,讓人有種歲月靜好的錯覺。
紫菀捧著茶盅跨過門檻走進來,這段時間,大小姐總是冷落她,紫菀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裏做錯了?從前大小姐最是信任她,蔚然居很多事情都是由紫菀做決定的,如今大小姐竟然把房裏箱奩的鑰匙全交給青蘿了,自己如今一點權利都沒有。
紫菀心中默默想著,以前她掌管蔚然居鑰匙的時候,貪墨了不少油水。現在青蘿把蔚然居上下管得死死的,她連下手的機會都沒有。
紫菀想到,父親每回醉醺醺的回家,都是翻箱倒櫃的要錢,家裏哪裏還有錢啊?全被父親賭、、博賭光了。父親每每都是對母親和弟弟妹妹們拳腳相向,母親身上,新傷疊著舊傷,沒有一處能見人的皮膚。
她也不願意做這些偷雞摸狗的事,也不想背著大小姐把蔚然居的消息透露給老夫人,但是為了那些銀錢,她還是心動了。
紫菀將茶盤擱在圓桌上,倒了杯茶水,將茶水端給謝韞清。
其實她也能猜到大小姐多多少少也明白自己有二心了,但是還是在希冀,大小姐隻是在使小性子,等過一段時間大小姐念著她以前的好,能夠重新把蔚然居的掌事權交給自己。
“小姐,奴婢來修建蘭草吧,您喝杯茶。”紫菀開口說道。
謝韞清沒有接過茶杯,也沒有看紫菀一眼,而是輕輕啟唇,“這點小事我還是能動手的,把茶擱在那兒吧,我暫時不渴。”她雖然語氣舒緩平和,但是冷淡的態度不言而喻。
紫菀咬咬嘴唇,低聲道:“是。”
她出去的時候,迎麵看到了連翹,連翹和桔梗跟著青蘿,最近很受謝韞清的器重。放在從前,紫菀哪裏把連翹她們放在眼裏?偏偏這幾人,最近就是過得春風得意。
紫菀忍不住刻薄奚落道:“連翹妹妹最近好風光,咱們蔚然居上下都要喊你一聲‘連翹姑娘’呢。”
連翹能年紀輕輕就當上蔚然居的二等丫鬟,自然也不是什麼任人宰割的軟性子,當下就反擊回去:“比不得紫菀姐姐,不知犯了什麼過錯就被小姐罰到了外室,現在連進小姐房間都不被允許。”
“牙尖嘴利,從前我怎麼看不出來你這麼能說會道?”紫菀氣得漲紅了臉,連翹從前見到自己都要恭恭敬敬不敢有一絲懈怠的,如今竟然也敢嘲諷自己,紫菀隻覺得自己這段日子的運道真是背到了極致。
連翹倒也沒繼續嘲諷,“我還得給小姐回話呢,就不打擾紫菀姐姐了。”說完就與紫菀擦肩而過,徑直走開。
紫菀怒火更盛,暗暗發誓總有一天要把青蘿一群人踩倒在地,讓她們知道誰才是蔚然居最有手段的。
養頤院謝老夫人歪在軟榻上,手扶著額頭,連聲說頭疼,大夫來了,把了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