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昱捧著遺詔的手一直在哆嗦,眼中盛滿震驚與不可置信。好半天才顫聲開口:“這個,你是從哪裏得到的?”
謝韞清道:“我剛剛迷了路,無意中鑽進一個房間,在那裏麵發現的。”謝韞清下意識把自己跳上房梁的細節隱藏了,因為她深知蕭昱喜歡的是那種弱質纖纖的溫婉女子,而不是她這樣莽莽撞撞的女孩。
謝韞清說完話後,心裏也有些好奇,便問道:“我看不大仔細,這當真是……”
許是因為心裏麵懷有敬畏,她不敢把話說著太直白。
蕭昱輕輕點頭,謝韞清為自己能幫到蕭昱而竊喜不已,同時又有些擔憂害怕,畢竟這可不是什麼普通的東西,一旦被人發現了,他們就將萬劫不複了。
謝韞清叮嚀道:“你一定要把它保管好,千萬不要讓人發現了。”
蕭昱難得溫和的對她說道:“放心吧,我會妥善保管的。”
謝韞清換了陳良嬪的衣服,與陳良嬪商量了一會兒才重新回到宴席上。大皇子妃自然拉過她,裝腔作勢的問她去了哪裏,害得眾人一陣好找。
謝韞清就歉意的一笑,陳良嬪過來說道:“我宮裏的宮女見到她一個人,就帶了她去了我寢宮換衣服,倒是讓大皇子妃費心了。”
大皇子妃哪裏將陳良嬪看在眼裏,還想不依不饒,皇後開口輕斥她了一聲,大皇子妃才閉上嘴,不再言語。
皇後向來都是心平氣和、不輕易動怒之人,然而在太後的壽宴上,卻斥責了自己的兒媳。大皇子妃覺得沒有麵子,回去就和大皇子大鬧了一頓,大皇子的身體一直羸弱不堪,被大皇子妃這樣一鬧,又氣又急,竟是暈厥了過去。
回憶戛然而止,謝韞清抬頭看向蕭玄,“前世蕭昱就是憑著這份遺詔,威脅當今天子立他為儲君。”她說道,對蕭玄的問話卻是避而不談。
“你恨蕭昱?”蕭玄抓住了重點,謝韞清直呼蕭昱名諱,說出他的名字的時候又那樣自然,仿佛這個人是她再熟悉不過的人。她語氣中,卻又帶著對蕭昱的不屑。
謝韞清目光在蕭玄臉上停了一下,移開目光看向他身後的修竹,輕風吹過,竹葉沙沙作響。
“我恨天家的每一個人,”謝韞清臉上平靜無波,眼底如深不見底的寒潭一般,死寂而孤獨,話語冰冷,不夾雜著一絲一毫的感情,“如果可以,我恨不得生飲他們的血,剖開他們的皮肉,挖出他們的心腸,看他們的鮮血染紅腳下的每一寸土地……”
她說得那樣認真,臉上雖然沒有任何仇恨,但是蕭玄莫名的感覺到身體一寒,他下意識開口問道:“那你為什麼選擇和我合作,我也是皇室中人。”
謝韞清看了蕭玄一眼,輕輕搖頭,“你和他們不一樣。”
蕭玄很是莫名其妙,他的身體裏,流著的也是天家的血液,他的生命、他的身份全部是天家的贈與。哪怕他也同樣恨著這個冷酷無情的天家,但是不可否認的就是他與天家有著割舍不斷的聯係。
謝韞清沒有去解答蕭玄的疑惑,而是問道:“你現在打算怎麼做?”
“僅靠那兩樣東西,天子完全可以說是我偽造的,目的就是為了謀朝篡位,再說了,如今我無兵無權,就算我將這兩樣東西拿出來,恐怕也不會有人信我。所以我打算請兵去討伐虢國。”
虢國原先是依附與大周的一個小國,後來虢國國君被臣子慫恿著,向虞國投誠。虞國雖然和大周多有摩擦,但是也維係著表麵上的和睦,再加上虞國最近因為皇子們奪嫡之事,國家政權跌宕,因此更不願意趟大周的渾水。
虢國國君心裏麵頓時就慌亂了,他當即就斬了那兩個慫恿他向虞國投誠的臣子,將頭顱送給大周天子,然而大周天子怒火中燒,讓虢國使臣將頭顱原封不動的送回去。
天子這是要下定決心滅了虢國了。
“我父親辭了官,天子剛收了我父親的兵權,不可能再交還給我父親。縱觀整個朝堂,能領兵作戰的將領,掰著手指來數,也不過寥寥。可即便如此,天子也不會同意把兵權交給你的,哪怕是一兵一卒,他都對你心存忌憚。”
蕭玄身份實在敏感,想當初,先帝把大部分兵權交給豫親王,天子好不容易除去豫親王,將其手中兵權攏到自己手中。對豫親王的兵屬們加以收用,收用不了的,悉數遣退了。天子好不容易去除掉屬於豫親王的烙痕,又怎麼會讓他的兒子涉足軍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