楨哥兒迷上了下棋,謝韞清有事要出去,便喊來榕姐兒陪著他。楨哥兒嫌榕姐兒笨,榕姐兒又不服氣,兩個小家夥就爭執了起來。
謝韞清半張臉龐隱藏在陰影處,使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虢國來降,虞國和匈奴那邊也遣使者過來,絕不會是來看熱鬧的。”
嘴唇輕啟,說出的話冰涼而冷淡。
素問站在她身後,“據屬下得到的消息,虢國派出他們的太子來商議投降求和一事,虞國那邊派出七皇子,匈奴派出烏籍單於前來觀禮。”
烏籍單於……
謝韞清折斷一根樹枝,眼神晦明莫辨。
一晃數日,來自各國的使臣也浩浩湯湯入京了。
一時之間,京城裏麵穿著各色異族服飾的異族人到處都是。
謝韞清與羅慧心相約一同去百花妝挑胭脂水粉,兩人正坐在轎子裏說著話,忽然就感覺到轎子一陣顛簸。
“怎麼回事?”羅慧心出聲問道。
轎夫忙說道:“回小姐的話,前麵有……”他吞了下口水,“前麵發生了聚眾圍毆,幾個異族人士在毆打我們的百姓。”
謝韞清與羅慧心相視一眼,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到慍怒。
“反了,竟然敢在我大周的土地上欺淩我大周的子民。”羅慧心憤然脫口而出。
匈奴與大周一向摩擦不斷,兩國雖然尚能維持表麵上的交際來往,實則暗地裏的關係已經十分惡劣了。
羅慧心擱在膝上的手緊緊抓住衣裳,下唇被咬得剩下白色的牙印。
“不過一群胡虜罷了,真當我大周沒人了?”
謝韞清來不及阻止,羅慧心已經掀起轎簾鑽出去了。
實際上,謝韞清也不想阻止。
任何一個人,見到自己的百姓被外族人士欺淩了,也不會咽得下這口氣。
謝韞清跟著羅慧心下了轎子。
隻見四五個身著胡服的韃子站在那裏,個個都是人高馬大,麵色黝黑。
地上躺著一個年輕婦人,還有一個五六歲大的孩子。
兩人渾身都是鞭子留下的青紫痕跡,衣服都被鞭子抽爛了,孩子一直被婦人護在身下,受的傷要輕些,但是那婦人鼻孔、嘴巴都在流血,臉更是腫得看不出人形了。
幾個胡虜聽到女孩子的聲音傳來,循聲望過去,頓時都直了眼睛。
隻見一個身穿鵝黃色衣裳的女孩彎腰從轎子走下來,女孩巴掌大的小臉,圓圓的水杏眼,容貌姣美,就像杏子一般水嫩。
這女孩模樣已經生得十分漂亮了,她後麵又下來一人。
後下來的女孩穿著黛青色的裙裾,分明是極深沉的顏色,偏偏女孩皮膚白皙晶瑩,一點也不顯得老氣。女孩眼睛如深潭一般幽深,櫻花一般粉嫩的嘴角微微翹起,分明是那樣絕美的五官,卻透著一股子的清冷,如寒霜冷月般凜冽。
幾個胡虜很快回過神來,見到是兩個柔弱的女孩,目光在羅慧心和謝韞清身上肆意打量起來。
其中一人摸著下巴,一雙眼睛直勾勾盯著謝韞清看,像癩蛤蟆一樣惡心而黏膩。
羅慧心被這幾人瞧得渾身不自在,怒視回去:“看什麼看?再看姑奶奶讓人把你們的皮剝了。”
她說到底隻是一個小姑娘,雖然話說得凶狠,但是並沒有嚇住那幾個胡虜,幾人反而哄笑開來。
羅慧心氣得小臉微紅。
謝韞清看著那幾人紅光滿麵的樣子,臉上的神情越來越冷。
那幾人的笑聲漸漸停了下來,謝韞清平靜的看向他們。
“笑夠了?”謝韞清的聲音冷然無波。
為首的胡虜看著麵前的小美人,舔了舔嘴唇,“大周的女人都生得水靈靈的,你們是哪家的姑娘,正好都跟爺回匈奴,做爺的妾,一起伺候爺。”
“誰要給你這樣醜陋惡心的韃子做妾?你做你的黃粱美夢去吧。”
羅慧心柳眉倒豎,若不是教養不允許,她都想朝著那幾人吐口水了。
四周圍觀的百姓們都是瑟瑟縮縮,這是哪家的女孩啊,惹了胡人,恐怕要遭罪了。
作孽啊,如花似玉的兩個小姑娘。
幾個大娘惋惜的搖著頭,抹著眼淚。
胡虜獰笑幾聲,“你們把名字告訴我,我回頭就向你們大周的皇帝討要了來。”說著,臉上又是一片淫、邪的笑,“你們皇帝那樣沒骨氣,量他也不敢不同意我的要求。”
話音剛落,百姓們都露出震怒憤恨的神色,咬牙切齒的看向幾個胡人,恨不得撲上去把他們撕碎。
他們的天子,還由不得這些胡虜批判!
謝韞清懶懶的掀了掀眼瞼,她一直是這樣漠然的樣子,然而一抬起眼,幾個胡虜都不由自主的心中一顫。
隻見對麵的女孩眼中一派狠厲冷酷,目光灼灼,似乎要把他們幾人吃掉一般。
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小姑娘罷了,他們難不成還會怕了她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