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韞清忍住想要翻白眼的衝動,心想,父親您在母親麵前還有麵子嗎?口中卻道:“母親好些日子沒能見到外祖父,您這樣做,是對母親的關懷和貼心,母親若是知道了您的良苦用心,隻會心生感動,怎麼就丟麵子了?”
還是女兒說的話熨帖,謝邕登時輕鬆愉悅了不少,大手一揮,贈了謝韞清一對羊脂玉瓶,又給了一疊厚厚的銀票。
“父親,哪有送女兒鈔票這等俗物的道理?”謝韞清無奈道。
並非她不喜歡銀子,但是古往今來,就沒有說做父親的給女兒的賞賜是錢財的道理。
謝邕又苦惱了,他將唯一的女兒愛得跟眼珠子似的,可是他著實不知道小女兒家喜歡什麼,又不知道該送什麼禮物給女兒。
他一個大男人,不能送胭脂水粉、釵環首飾,文房四寶、琴棋字畫這些雅物,女兒又不缺。
謝韞清沉默了一會兒,想到父親曾經送給母親那一套沉甸甸的黃金的頭麵,就父親這品味,還是原諒他吧。
回到蔚然居,逗了一會兒小玄子,謝韞清吩咐連翹磨墨。
“姑娘,婢子來伺候您吧?”桔梗走過來道。
謝韞清隻是鋪陳著信紙,沒有理會桔梗,桔梗徑直走過來取過墨碇。
“沒聽見我說話嗎?”謝韞清揚高聲音道,顯然是對連翹說話。
桔梗咬了咬唇瓣,有些不甘的瞪了連翹一眼。
謝韞清對丫鬟之間的明爭暗鬥一向是不怎麼理會的,可若是為了爭寵或者地位,漠視了她的命令,做出什麼醜惡的勾當,謝韞清絕不會姑息了之。
青蘿看向桔梗,桔梗在蔚然居伺候也有幾載了,怎麼偏生就摸不清姑娘的脾氣了?姑娘性情溫和,看似好說話,實則很有自己的主意和堅持。
這些日子,桔梗變得心浮氣躁,排擠連翹的事情做了好幾回。
姑娘全部都看在眼裏,桔梗非但沒有收斂,反而變本加厲,再這樣下去,恐怕越發惹得姑娘不喜吧。
青蘿將桔梗喚出去,講了許久的道理,桔梗口上說記著了,心裏麵卻不以為然。她就不信,如果青蘿沒有算計,紫菀怎麼會被姑娘厭棄,青蘿又怎麼會成為蔚然居唯一的一個大丫鬟?
見桔梗滿不在意的樣子,青蘿知道言盡於此,沒有再多說。
原本連翹與桔梗兩個丫鬟中,她是喜歡桔梗的千伶百俐的,現在看來,桔梗著實有些拎不清輕重。
青蘿再轉身進屋的時候,屋裏麵隻有姑娘與連翹。連翹在一邊安靜的磨墨,姑娘提著筆寫字。屋裏麵墨香緩緩溢開來,一室寧靜。這樣的靜謐美好,青蘿實在不想打破。她隻希望桔梗能安生些,不要破壞了蔚然居的平靜日子。
外麵又飄起了大雪,謝韞清停下筆,待字跡幹透了,才將信紙折起來,塞進了信封裏麵。
她走到窗邊,支起窗,看著外麵鵝毛似的大雪,京城已經這樣的寒冷,不知道東海郡的環境該是怎樣的惡劣。
謝韞清將手伸出去,接過一片潔白晶瑩的雪花,謝韞清凝視著手中的晶瑩。
此時東海郡也應該下雪了吧,他們不能見麵,也不知道蕭玄能不能感受得到,她心中很是想念他。
習慣真是個可怕的東西,謝韞清思忖著。從前蕭玄鎮日的在她耳邊叨擾她,她煩不勝煩,現在那人在千裏之外的東海郡抗倭,她又開始想念他的聒噪了。
蕭玄,若是你能早一些歸來……
謝韞清想到這裏,麵上不由染上了一絲紅暈,謝韞清抬手覆上自己的臉頰,一定是屋子裏燒著炭盆,溫度太高了,她的臉頰才會發燙,謝韞清篤定的想著。
蕭玄收到謝韞清的信時,已經是三日過後了。
明明才分開了不到半月,蕭玄卻覺得像是隔了半生那麼長。
羅隱站在門口,滿含擔憂的看著門板。
主子一直在屋裏麵傻笑,謝姑娘究竟給主子寫了什麼,把主子刺激成這個樣子?
蕭玄將謝韞清的信讀了一遍又一遍,到最後,閉上眼睛,謝韞清的字跡都已經烙印在了他的腦海中。蕭玄捧著薄薄的一張信紙,裏麵承載著他心悅的姑娘對他的關心和期盼,這份深情,又豈是寥寥百字能夠述說清楚的?蕭玄指尖撫過每一個字,最後,他將信紙折好塞在信封裏麵,又收進了荷包,往懷裏一揣。
正當羅隱靠著門板,擔心蕭玄的腦子的時候,門忽然被拉開。羅隱猝不及防,一下子栽倒在地,他揉著自己的腰,咧著嘴,連連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