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兒不經意的對上了顧霖的目光,一股冷意從心底開始緩緩的蔓延到了四肢百骸,她雙腿一軟,噗通一聲跌坐在了地上,整個人就像是沒有了魂魄了一般,隻有下意識的恐懼與顫抖。
陌玉沒有說話,顧霖的殺氣是經年累月的養出來的,就連身經百戰的將軍都不一定能在他所散出的下安然無恙,更不用說蘇清兒這等養尊處優的千金小姐了。
蘇子瑜也是壓力倍增,彎下的脊背幾乎無法挺直。
他都找不到理由讓顧霖原諒蘇清兒,年幼無知?這個年紀應該當不得這句話吧,就算是當得,他又有什麼臉麵將這句話說出來?
“這樁婚事到底什麼意思,大家都心知肚明,小先生的事情,本官不想過多插手,但卻也不能容忍旁人如此欺辱她,這是最後一次,若有下次,蘇子瑜你就莫要怪本官不給你蘇家臉麵,不給首輔大人臉麵了。”顧霖的聲音中不帶絲毫火氣,但那清晰的吐字卻讓人壓力倍增,不敢有絲毫的怠慢,即便周圍等著看熱鬧的人也紛紛垂下了頭,目光都不敢再亂飄。
“學生明白,多謝顧大人。”蘇子瑜亦不敢表現出絲毫的不滿,此地不同於蘇家,在蘇家,他可以明著暗著跟顧霖作對,甚至可以跟對方爭陌玉,但此時此地,他卻隻能低頭。
因為蘇清兒辱的是陌玉的名聲,辱的是顧霖的名聲,堂堂錦衣衛指揮使,陛下的巡查使,在毫無根據毫無證據的情況下便被人指認為奸夫,這種事情,想想就覺得滑天下之大稽,更何況,以顧霖的性子,會任由這樣荒唐的事情發展下去?
再者,那紙婚姻,本就是蘇阿婆為了將陌玉跟蘇家綁在一條船上的繩子,那位老人費盡心思也要讓陌玉跟蘇家站在同一條戰線上,可笑的是他蘇家竟然有人想要將這條線千方百計的給解除掉。
蘇子瑜如今好像有些明白為什麼太祖母會離開了蘇家,也好像有些明白陌玉當日評價自己父親的那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了。
“可找到人了?”顧霖收回目光,輕聲問了一句。
陌玉心中一怔,然後便反應了過來,她搖搖頭,神色中有掩飾不住的失望,“當日也隻是匆匆一瞥,本就難尋,今日勞煩顧大人了,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若是該遇到,即便不刻意去尋,也是可以再見麵的。”
陌玉起身,然後歉然行禮,“連累大人被人誤解,是陌玉之過。”
“身正不怕影子斜,小先生本就不是尋常人,難道還需要用尋常女兒家的那套來約束小先生嗎?若真是如此,先讓她們在九歲智齡便遊走天下,嚐過食不果腹,看過人間百態再說。”顧霖一甩廣袖,平靜的麵色添了一抹陰沉。
蘇子瑜不敢起身,亦不敢出聲,今日之事,是蘇清兒做的太過了。
“回去告訴蘇峰,讓他在家裏思過半月,自罰半年俸祿。”顧霖冷哼一聲。
“是。”蘇子瑜應了一聲,身體伏的越發低了下來,他看到了陌玉跟顧霖離開,但卻仍然久久不敢起身,額上冷汗滴滴落下,隱沒在了地上,消失無蹤。
嘈雜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琴女的琴聲亦重新飄散。
蘇清兒覺得自己的力氣漸漸恢複了些許,那張呆滯的小臉兒上又重新浮現了一抹怒容,然而還不等她說什麼,蘇子瑜那張麵無表情的臉便落入了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