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團子興奮地說:“來看爸爸!”
紀天銘遲疑地說:“對……來看你。”
老三每次見麵都像隻鬥雞, 突然服軟,必定不是因為突然想起他這個父親。
紀寒年一扯唇角,讓他們坐下:“什麼事說吧。”
紀天銘沒想到父親直接看破了自己的意圖, 他抿抿唇:“我有件事情要跟你商量。”
紀寒年等他繼續說。
紀天銘咬了下腮幫子, 牽緊妹妹的小手:“爸,你公開跟大哥的身份吧。”
紀寒年一頓, 沉默地看向他,目光猶如實質,烏沉沉壓得人喘不過氣。
紀天銘硬起頭皮:“大哥回來了這麼久, 你也沒妨礙, 當初的芥蒂應該早就沒了吧……如今他被潑髒水,還牽連到啾啾, 一切都是因為三年前的事……”
“……如果當初他好好的,就沒有今天這些議論了。”
紀寒年揚眉:“你的意思是都是我的錯。”
紀天銘口是心非地吐出兩個字:“沒有。”
他牽著妹妹等父親回應, 但鈴聲響起,紀寒年表情冷淡地接了個電話, 隻是倚在皮質座椅上聽著, 並未出聲。
辦公室裏的氣氛越來越冷凝。
花啾的喜悅一點點被澆滅, 變成茫然, 她看看冷漠的爸爸,又看看緊張攥著自己的哥哥。
紀寒年掛掉電話。
話筒啪嗒一聲叩在座機上, 打破了辦公室內的寂靜。
他盯著仿佛察覺到什麼的兒子,冷笑:“你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紀天銘抿了抿唇,模樣似有不服。
小團子突然開口:“爸爸, 你為什麼不願意幫哥哥呢。”
哥哥說了,隻要爸爸幫大哥哥,他就不會挨罵, 可是爸爸好像不高興。
“大家知道你是大哥哥的爸爸,就不敢罵他了。”
被打了個岔,紀寒年視線從兒子身上移開,目光依舊冰冷:“我怎麼不知道自己這麼厲害。”
花啾怯怯地抿嘴:“三哥哥說的。”
紀寒年看了兒子一眼,隨即起身,叫了助理進來,揉揉小女兒柔軟的頭毛,聲音放輕:“啾啾去跟叔叔吃小蛋糕吧。”
花啾仰頭看了他一眼,正準備再說什麼,紀天銘突然開口。
“啾啾聽話。”
花啾被哥哥推出去。
她不死心,小腦袋倔強地想往門裏鑽,被哥哥摁住,他把妹妹擋在外麵,迅速收手,哐當一聲合上門。
憤怒的小奶音從外麵傳來:“哥哥壞蛋!”
紀天銘對上父親沉沉的目光。
他一滯,心裏忽然生出不滿,惱火道:“對,就是你的錯!如果不是你控製欲太強,試圖掌控大哥的人生,他也不會跟你對著幹……”
“……連最近親的人對他的事業都這個態度,曝光之後,誰還會信他拿啾啾炒作!”
“……”
花啾努力把小耳朵貼到門縫上。
助理冷靜地把她拉開:“三少爺和老板在談事情,小姐來吃蛋糕吧。”
花啾使勁兒往門邊擠,沒聽清,反而被助理叔叔輕鬆拎著後衣領提了起來,抱到休息區。
休息區兩麵開闊,正對辦公區。
花啾看著來往的叔叔阿姨,鼓起腮,小臉蛋上充滿怨念。
助理叔叔很快給她送來果汁和小蛋糕。
花啾吸了吸小鼻子,瞄一眼。
助理:“小姐不吃嗎?不吃的話……”
花啾大眼睛一瞪:“吃吃吃吃吃!啾啾吃!”
助理失笑。
花啾嗷嗚一口,兩頰塞得鼓鼓囊囊,回想著哥哥剛才的話,小蛋糕的甜蜜都衝不走臉上的憂愁。
助理叔叔在旁邊敲著電腦陪著她。
花啾突然問:“叔叔,爸爸是壞蛋嗎?”
助理扶了下眼鏡,簡短回答:“不是。”
花啾悶聲挖了勺蛋糕:“可是他都不幫大哥哥……”
而且哥哥說,好像是因為爸爸,大哥哥才變得那麼慘的。
助理眸光一軟:“啾啾覺得爸爸壞嗎?”
花啾吃了一嘴奶油,呆愣地想了想,搖搖小腦袋。
她現在還記得,剛見到爸爸媽媽的時候,他們對她有多好。那時候,花啾覺得他們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
助理便道:“人都是多麵的,小姐以後就會明白。”
老板可能不是個好爸爸,但他實在算不上壞人。
花啾聽得懵懵懂懂。
她吃了會兒小蛋糕,屁股坐不安穩,還想往辦公室溜,但門提前打開了。
父子倆從裏麵出來。
哥哥的表情一如既往倔強,眉心擰著,紀寒年神色如常,眉眼微壓,看不出發生過什麼。
花啾噔噔噔跑過去,抱住哥哥的大腿,無聲詢問。
紀天銘揉揉她的小腦袋。
兩個孩子之間縈繞著親兄妹才有的信任與親昵,紀寒年的視線從他們身上掠過,壓下心裏的訝異,讓助理定了包廂。
“先吃午飯。”
花啾看爸爸沒有生氣,放心了。
吃飯的地方在隔壁高端商場,兄妹倆跟著紀寒年從總裁專用電梯下去,坐上車,直達商場地下車庫,從電梯出去之後,已經是目的地。
進了包廂,花啾趴在大大的桌子上,看爸爸點菜。
紀寒年隨手點了幾樣,看向孩子們:“你們吃什麼。”
紀天銘還在賭氣,眸光掠向別處:“我隨意。”
花啾很給麵子,小奶音振聲:“肉肉,吃肉肉!”
紀寒年揚了下唇角,把菜單推向小家夥:“想吃什麼,啾啾自己點。”
花啾抱住菜單,一翻,頓時被上麵漂亮誘人的圖片引得哈喇子都要掉下來了。
“介個!”
“介個介個介個!”
“蟹蟹!蝦蝦魚魚!!”
服務員記錄得眼花繚亂,不多時一張單子就滿了。
她看一眼清瘦的小少年,又看看身材高大卻保持勻稱的男人,以及……矮乎乎的小團子,猶豫問:“請問稍後是還有客人要來嗎?”
“沒有。”紀寒年抿了口茶,擱下杯子,“盡管點吧。”
服務員這才繼續落筆。
片刻後帶著菜單出去,掩上門。
花啾點菜點得興奮,臉蛋紅撲撲,但好景不長——
她在爸爸公司喝了太多果汁。
花啾揪住哥哥衣角,抿嘴兒從椅子上跳下去,想往門外跑。
紀天銘揪住她的衣領:“幹嘛去?”
花啾小短腿兒邁了邁,有點著急:“哥哥我、我想尿尿!”
紀天銘:“……”
他提著妹妹出去,剛好躲開包間裏尷尬的氣氛:“走吧。”
花啾猛地吸了口氣,憋住小肚子。
好在衛生間不遠,很快,她就在服務員姐姐的幫助下上完廁所,從裏麵出來了。
花啾牽住哥哥的食指。
她壓低小奶音問:“哥哥,爸爸願意幫大哥哥了嗎?”
“願意。”
紀天銘心說他先斬後奏,現在全公司都知道紀長一那個病癆爹、mq主理人背後的男人就是紀氏老總了,他爸不願意也沒辦法。
但父親這次沒有震怒……確實出乎他的意料。
隻是他說話還是一如既往的高傲。
紀天銘擰起眉。
——“你們看不上公司,追求自由,可到頭還是要靠紀氏的錢權人脈解決一切。”
——“如果沒有紀氏,紀長一得罪人的下場無異於那兩隻被封殺的喪家之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