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你是壞蛋!”
褚英聞言眼睛一瞪。
雖然他生活在高原上,當慣了土霸王,甚至來到這裏之後,也常常糾集小妖怪調皮搗蛋,但作為治安組組長的兒子,他一向自詡正義之師。
可她竟然叫他壞蛋!
還見一次叫一次!!
他們總共才見了兩次啊!!!
褚英不服氣,正準備脫掉上衣給她看看自己肩上被鍋砸出來的傷,小團子忽然看見什麼,猛地一下躥出去。
小奶音都揚了起來——
“爸爸!”
紀寒年一把將小炮彈一樣衝過來的女兒抱了起來。
花啾小臉蛋紅撲撲的,像是終於找到了靠山,指著小男孩跟他告狀:“爸爸,壞蛋欺負啾啾!”
褚英:“???”
他還什麼都沒幹呢!
紀寒年睨了褚英一眼,溫聲問:“怎麼欺負啾啾了?”
花啾鼓腮道:“他要搶鍋鍋!”
紀寒年略一斟酌:“啾啾……”
此時的花啾還沒意識到爸爸突然出現在這裏代表著什麼。
她等著爸爸幫她出氣。
但紀寒年接下來的話,一下子打破了她的美夢:“叔叔把鍋鍋帶走,是正常程序,過幾天爸爸親自帶你來取好不好?”
花啾仿佛被雷劈了。
她大眼睛眨眨,抿嘴兒看向爸爸,確定他是認真的。
紀寒年:“好嗎?”
花啾癟嘴:“……好。”
紀寒年訝異於小團子這麼乖,僵持了這麼久卻沒跟他鬧騰。
他眸色一軟:“那就把鍋給叔叔吧。”
花啾小眼神一瞄,遞出鍋柄。
孟冬鬆了口氣,上前來拿:“啾啾,你放心……”
他拽了拽……沒拽動。
花啾大方地遞著鍋柄,腦袋卻背在爸爸肩上,像是不舍。
孟冬沉下一口氣,大手上青筋泛起,使勁一拽——
竟然還是沒動!!
褚英在旁邊圍觀,直接瞳孔地震。
要知道,孟冬可是老虎精啊!他爸手下的得力幹將,身長三米多的那種!
論力氣,就是他爸也比不過孟冬!!
而現在,一個之前還被氣到哭的小奶團悲痛之下,手裏的東西孟冬竟然死也拽不出來!
想到自己剛才還想跟團子比掰手腕,褚英額頭不由沁出冷汗……
他真該感謝團子的小短腿兒。
……腿短限製了她的發揮。
紀寒年也發現不對了。
他看看尬笑的孟冬,低聲提醒:“啾啾。”
花啾頓了頓,小爪子鬆開。
她悶悶不樂地被爸爸抱到車上。
小奶團坐在車座上,身前係著跟她體型不相稱的巨大安全帶,悲傷地沉著小臉蛋,像一團快要化開的糯米糍。
紀寒年並沒有多少哄小孩的經驗,特別是女孩。
他斟酌片刻,跟助理道:“去最近的商場。”
助理:“好的老板。”
助理並不知道老板要去商場幹什麼,沒人知道。
車子停下,紀寒年沒有打擾沉浸在悲傷中的團子,獨自下車離開。
片刻後他回來,帶回一口鍍青色塗層的平底鍋,無聲放在寶寶中間的空位上。
花啾看著那口醜鍋,眼睛瞪大,整張肉肉臉都透著抗拒。
買鍋幹什麼!
怎麼這麼醜呀!!
但是當爸爸將她送到家,問她喜不喜歡的時候……
花啾還是悶聲點頭:“喜歡。”
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爸爸不是一個可以撒嬌耍賴的對象,盡管他對她的態度耐心又溫和。
但他跟別的家人不一樣,跟媽媽奶奶哥哥們都不一樣。
具體哪裏不一樣……
花啾也說不上來。
反正爸爸不會像對哥哥們那樣凶她。
花啾背著這口西貝鍋回到家,奶膘緊繃,連秋芸幫她整理東西的時候,嘴角一抽,匪夷所思地拿出鍋。
“寶寶,你這鍋怎麼回事?”
好好的青銅鍋怎麼變成炒菜鍋了呢?!
光是想到寶寶背著這麼一口鍋回來,連秋芸就覺得好笑,但更多的是擔心……是不是被人偷換了?
但寶寶搖搖頭:“不是啾啾的,是爸爸的。”
連秋芸露出個“你在逗我”的表情:“那啾啾的呢?”
花啾想了想,回答媽媽,順便安慰自己:“它去做體檢啦。”
連秋芸:“?”
她的疑惑沒有持續太久。很快丈夫就發來消息,說鍋被專業人員送去檢測一下,很快就送回來。
連秋芸這才定下心。
想想也是,寶寶整天背著一口青銅鍋招搖過市卻沒被盯上……也挺奇怪的。
入夜,萬籟俱靜。
小團子睡在大床上,黑暗中固執地睜著大眼睛。
她其實不相信叔叔們會把鍋鍋送回來——
蟹蟹、阿金甚至餘爸爸,他們都是小妖怪,都要待在妖怪學校。
鍋鍋也是。
他還打了人。
餘爸爸說她乖乖的,所以不用去學校,那鍋鍋……
團子抿嘴兒。
時間一點點過去,她終於忍不住困倦,睫毛顫顫,疲憊地闔上了大眼睛。
第二天花啾是被三哥提起來的。
“起床了,小懶蛋——”
花啾懸空伸了伸爪子,沒摸到東西,下意識睜開眼看向枕邊,大黑眼珠一震,又好像想起什麼似的,一臉沉痛地去了衛生間。
紀天銘疑惑地摸了摸下巴。
他正準備出去,視線掃到什麼,忽然一頓,看向陽台——
那裏放著一小筐水果。
蘋果、梨和杏子山楂都有,撇斷的枝丫透著青色,很新鮮。
筐很眼熟,妹妹的班群裏剛發過,是屬於她們去上活動課時那個果園的。
紀天銘眯起眼睛。
花啾洗漱完出來之後,也發現了那筐水果,她呆呆地吃了個杏,似乎想到什麼,小臉蛋上露出竊喜。
於是坐車上學時,紀天銘就發現他妹突然變得很愉快,還哼起兒歌。
花啾食量大,筐裏的水果兩天就沒了,她期待地把筐放在陽台上,第二天興衝衝地去看,結果——
沒有。
空了的筐還好好地放在那裏。
直到五天之後,筐裏的水果才再次滿上。
不對,這次是新的筐……空了的筐被拿走了。
花啾漸漸摸到規律,時間大概是一個星期。
紀天銘也摸到了規律。
他不動聲色,等到第二個星期的時候,到妹妹樓上的房間守株待兔——他關上燈,趴在陽台圍欄邊,把自己遮在綠植的陰影裏。
夜色漸深。
被媽媽逼著改變作息的小團子沒熬太久,漸漸閉上了眼,黑夜裏她濃密的睫毛垂在眼瞼上,奶嘟嘟的臉蛋放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