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寒年唇角向下微壓,點了瓶酒,懷著莫測的心情在台下聽兒子唱歌,順便錄了一截錄音發給妻子。
連秋芸還沒睡:[呦,你去聽兒子唱歌了呀。]
紀寒年:[沒事做。]
連秋芸:[撇嘴/我在直播上看過了。]
紀寒年跟妻子聊了兩句,又查看了夜間權限隻在自己這邊的攝像頭,看小女兒睡得安穩,便隱在暗光裏淡淡品酒。
淩晨十二點,歌聲漸歇,酒吧的客人不舍散去。
隻還有一個客人半眯著眼倚在沙發上,關門了還不願意走。
老板正要趕人,看清臉直接懵了:“紀總……?”
他看清楚確實沒錯,趕緊衝即將踏出店門的紀長一大喊:“小紀,先別走,你爸喝醉了!”
紀寒年聞言半醉半醒地睜開眼,淡定澄清:“我沒醉。”
紀長一過來,掃了眼桌上的酒瓶,輕哧一聲:“你還挺能喝,一瓶酒花了我三天的工資。”
老板在旁邊看好戲,聞言笑出聲。
紀寒年瞥他一眼,起身,挺有派頭地掩了下衣領,步子不穩地領頭出去,依舊是吩咐的語氣。
“回去。”
紀長一撇撇嘴,跟在父親身後出去。
他沒見過父親喝醉,不知道他現在什麼情況,需不需要扶,但……應該不用。
紀寒年醉酒的狀態跟平時差不多,除了臉色沒那麼冷,步子稍微不穩,偶爾咕噥一聲什麼,聽不清。
紀長一手插口袋走在後麵。
寂靜的夜裏,他突然聽見父親微醉的聲音:“你是不是恨我。”
紀長一頓了一下:“恨你幹什麼。”
紀寒年:“又是氣話。”
紀長一:“說什麼醉話。”
“……”
對話進行不下去,放在平時,紀寒年早就對兒子橫眉冷眼了,但這會兒他醉了,也沒生氣,平靜地接了話。
“你恨過我。”
紀長一沒再否認,耷下眉眼:“討厭罷了。”
他性格佛係,討厭過的統共也沒多少人,紀寒年曾經獲得殊榮排在第一。
紀寒年歎了口氣,聲音帶著酒後的低落,不同於平時的高高在上。
“紀氏是紀家的心血,你是我的孩子。”
“這位置人人趨之若鶩,讓你當繼承人,並非獻祭,也是想把最好的東西給你。”
“但專製不好,你媽說的對。”
“是我魔怔了。”
星子密布,圓月高照,在地上映出寂靜的影子。
紀長一不期然踩上父親的黑影,緩緩眨了下眼,抿唇又踩了兩腳。
他嘴角一扯。
——喝醉了都能避開對不起三個字,真行。
-
紀寒年路上顯得平靜,一回家,就倒頭悶在沙發上一睡不起。
紀長一嫌棄地扯掉他的外套掛上衣架,猜妹妹睡得熟,就沒進去打擾。
他洗漱完也累了,叫不醒父親,就回自己的房間悶頭睡下。
牆上的掛鍾哢噠哢噠走著。
紀寒年喝了酒,又穿著襯衫西褲,這一夜睡得始終不踏實,他起來時外麵天還黑著,掛鍾顯示淩晨不到四點。
他雖然醉了,但沒斷片。
紀寒年喝了杯溫水,回想起昨晚追在兒子後麵袒露心扉的對話,臉色又青又白,想了半天……幹脆假裝不記得。
他推門看了一下小女兒。
客廳的光順著門縫透進去,屋裏安安靜靜的,好像沒問題。
紀寒年正準備關門,動作忽然一頓——
他又把房門打開,開到最大。
瞳孔突然一震。
床上躺了一大兩小三個影子,略長的那抹影子擋在小女兒身後,攔在床中央,反客為主,襯得兩個寶寶好像兩隻胖乎乎的玩偶。
紀寒年倒吸了一口氣。
他大步上前扯起少年的衣領,正準備說什麼,被對方清冽冷淡的目光一掃,手上忽然一沉,人沒了,多了把青銅鍋。
“……”
紀寒年快被氣死了!
他拿著鍋出去,把它扔進洗手池,灌滿水,壓低的聲音帶著慍怒:“你想幹什麼。”
青銅鍋安靜地躺在水裏。
半點動靜也沒有。
紀寒年語帶威脅:“誰準你躺在我女兒身邊的!”
青銅鍋依舊沒有動靜。
紀寒年氣得嘴唇發顫,不經意看見鏡子裏暴怒的自己,一滯。
他在幹什麼……
妄圖淹死一口鍋來威脅它?
所以問題來了,到底怎麼才能威脅到它!
作者有話要說: 老父親: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氣得胡噴一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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