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無奈的笑浮上陸安陽的嘴角,漆黑的瞳眸掃過她一眼:“我離家後正碰上征兵,當時正心頭煩悶,就一賭氣作了軍人,是新任平盧節度使安祿山大人的手下。如今安節度上了長安見駕,此次運送荔枝也是安節度向皇上要來的任務,這任務派給了我。想來大人是想討皇上跟楊太真的歡心。”
馬蹄聲得得有節律地響動,現在行人稀少,雨後空氣清新,樹葉青翠,兩側高大的柏樹上偶爾會有水滴落在兩人脖子裏,清涼之意透過全身,羅含煙時不時摸一把。樹葉外的藍天碧藍如洗,白雲悠悠。
這樣悠閑的心境很久都沒有過了,長期處於憂鬱跟緊張的狀態中,此時心身如此放鬆,身邊走著渴盼已久的人,不管他說些什麼,無疑都是最動聽的聲音。
羅含煙清澈的大眼睛緊盯著陸安陽認真地聽。說到楊太真,她問道:“那麼楊太真究竟是怎麼回事?皇上的妃子嗎?一個妃子這麼大派頭,耗費這麼大人力物力就為了她想吃荔枝?”
陸安陽掃了她一眼,眉峰攏了起,搖了搖:“看來你什麼都不知道。楊太真小字玉奴,太真是她的道號。那女子真是閉月羞花之貌,沉魚落雁之容,可說是當今天下第一美女。”他的身體隨著馬匹的前行而起伏,眼望前方虛空之處,雙眸放光。羅含煙聽著他的溢美之詞,看著他的臉色,心裏有種異樣的酸澀。
“你見過她?”她酸酸地問。
陸安陽沒有發覺她的異樣,笑笑說:“我哪裏能夠輕易見到她!都是聽來的,她的事已經滿城風雨。此女之前曾是壽王妃,後受令出家做女道士。如今皇上與楊太真的關係日益密切,聽說她愛吃新鮮荔枝,頒旨在涪州建優質荔枝園,修整涪州到西安的道路,也因此為她重修子午道,從涪州置專驛,換人換馬不換物,接力快速傳送,這是一條專供荔枝運輸的驛道。我們日夜兼程,每二十裏換一個人,六十裏換一匹馬,要保證七天七夜內把新鮮荔枝送到長安。”
他目視前方,眉梢略一提起,“皇上費這麼大人力物力就為博楊太真歡心,看樣子離她被召令還俗並策立為妃的日子不遠了。安節度一定是看好今後楊太真會被專寵的前景,提前討好於她,以得皇上重視。所以主動請纓,負責派兵運送新鮮荔枝,這次我就被派了來。”
羅含煙目光暗淡下來,不以為然地說道:“我聽說皇上極英明睿智,韋後亂政時,他起兵誅滅韋氏及太平公主,穩固大唐天下,用良臣,革積弊,開元年間政治清明,經濟得到發展。現在看來,他為了美色能做出這些荒唐事,隻怕天寶前景堪憂。還有你們的安節度使,一心想著如何巴結皇上跟新貴,隻怕也不是賢良之人。”
她眸光微變,心裏湧起一陣失落。她其實沒說的是,安陽哥哥跟著這樣的人混,前途怕是不會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