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助理:“……”
完了要狗帶了,上司瘋了。
醫生不是說小傷嘛!腦子拍了片也沒事,現在這幅突然讓人渾身發冷的氣場是要鬧哪樣?
有一刻劉助理突然覺得,之前不著邊的小陸總更像個正常人。
床上的男人突然啞著嗓子開口:“劉威,你……”他頓了許久,嗓音艱澀,似乎在問一個很怕知道答案的問題:“你知道寧蓁嗎?”
劉威懵逼:“知……知道啊,之前見過一麵來著,挺可愛的小姑娘。”
床上原本麵無表情的少年,突然揚了揚唇角,但那笑容怎麼看都有幾分陰森猙獰:“原來……是這樣啊。”
“……”求求您別開口了,我聽不懂您在說什麼,而且你現在這個樣子好可怕。
“給我倒杯水進來。”
“噢噢是。”
“你出去。”
“……是。”
陸執喝了口水,他嗓子澀得發疼。劉助理帶上門以後,他自己又慢慢躺回床上,入眼是白色的天花板,空蕩蕩的豪華病房中,空調運轉的聲音幾乎微弱得聽不見。
他閉上雙眼。
腦子裏的記憶似乎在瘋狂叫囂。
頭疼到似乎快要炸裂,然而他的表情無波無瀾,似乎感知不到疼痛。
許久,他才輕輕開口:“不是夢啊。”
竟然是真的。
他親手用那把染過她的血的匕首,刺進自己胸口,再睜眼,竟然回到了19歲這年。
陸家老爺子還沒死,劉威的臉也更年輕。
而她……她還活著。
陸執喉結微動,死死咬住唇。這不是一場夢吧?是夢也永遠不要醒。
他幾乎害怕去求證事實,這好像是個全新的世界,他怕這個世界沒有她。那他回來的意義何在?
瘋狂了七年,他像一個冰冷的機器,用七年的時間,把陸家做大,把真相調查清楚,親自為她報了仇。
如果這是假的,他還會再瘋一次。
心髒像被注入了新的血液,燒得他渾身發熱。仿佛片刻前,他拿著匕首刺下去的時候,臉上的神情還淡漠無所謂,這一刻他卻無比慶幸能活著。
27歲的陸執……回來了。
~
劉威給把裏裏外外的事忙完以後,陸老爺子也來了醫院。
陸啟華來得挺急的,畢竟一周前陸執開車撞上陸家大門,滿頭的血把老爺子氣得差點一口氣沒回過來。
而醫生診斷了沒事,他卻一直沒有醒,在醫院睡了整整一周。
陸家對外封鎖了消息,連陸執的父親陸明江都不知道兒子出了事。
不急是假的,陸家就這麼個繼承人,要是他醒不過來了,陸家也就完了。
陸啟華很後悔。
他沒想過陸執會那麼強,如果早知道陸執那麼執著,他也不會采取這麼極端的方式逼他成長,學會取舍。
然而陸執骨頭硬,也瘋得徹底,為了一個小女娃,真是命都不要了。
陸啟華踟躇著,沒有進陸執的病房。
他做錯了。
6月6號的黃昏,他讓鄭姨給他倒了一杯有安眠藥的水。
他不反對他上進、參加高考,但這一切的緣由,不能是為了一個女人。
陸明江就是為了一個女人,毀得徹徹底底,現在抱著個替身苟延殘喘,陸執不能步後路。
陸啟華想讓陸執知道,這世上不能遂你心意的事多了去了,沒有強大起來之前,不配擁有軟肋。
高考對陸家來說,什麼都不是。
哪怕不高考,真想念書,也隻是一句話的事,想去哪裏讀書就能去哪裏。
然而整整半年,陸執竟然守著一個可笑的承諾,比學習管理陸家還認真地,去踐諾。
那杯水下去。
陸執晚上卻掙紮著醒了過來。
少年眼裏簇了一團火,手腳發軟,藥物讓他幾乎睜不開眼睛。
飛機已經錯過了。
他回不去了。
她怎麼辦呢?
少年死死咬牙,跌跌撞撞往外走。
鄭姨被他發紅的眼眶驚到:“阿執……你……你怎麼起來了,別走了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