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麼當兵?”屠夫坐在唐冠傑的對麵看著麵前的小朋友,滿臉邪笑地打聽。
“我想得到認同。”唐冠傑不敢直視屠夫,隻能看著挨著他的英國士兵。
“認同?”屠夫看了看四周,“解釋一下!”
“我是個亞洲人,你沒有看到嗎?”唐冠傑指著自己的臉,似乎屠夫在明知故問一樣。
“解釋一下!”這下不光屠夫不明白了,連我也不明白了。
“美國的黃種人!”唐冠傑看著我,眼中的意思似乎表示我在和他開玩笑。
“我不是美國的黃種人!”我拉掉頭上的偽裝網露出額側的五星紅旗,“我就是個中國人!”
“那你怎麼……”唐冠傑看到我頭上的文身愣住了,不過很快緩過神來,“那你應該明白,一個中國人在外國環境中會遇到多少困難。”
“我不知道。”回頭想想,自己雖然能感到別人投來的異樣目光,但我生活在軍營中,並沒有碰到過書上講的那種過分的區別待遇。
“真的?那好吧!我給你講一個我的故事。”唐冠傑看我像看怪獸一樣,似乎我長得就應該被人歧視,沒遇到過這事反而成了奇跡,“我們全家移居美國已經四年了,我是初中畢業到的美國,我誰也不認識。進了高中,即使我沒有語言障礙也處處碰壁。連出生在美國的華裔也不用正眼看我,同學甚至不用我的名字稱呼我,他們叫我宮保雞丁。他們以為中國人都會功夫,即使我說不會,他們仍每天借向我挑戰的名義毆打我……”說到這裏他停住了別過頭,我以為他說完了剛要插嘴,他突然又扭過臉吸了吸鼻子,繼續道,“有一天,我走在街上,突然被個陌生人衝過來一拳打倒在地。你知道他衝我說什麼?他說:今天就是你們偷襲珍珠港的日子。”
“偷襲珍珠港……哈哈……我竟然為了這個差點兒丟了性命。”唐冠傑為自己受到的不公正待遇自我解嘲地大笑起來,卻發現其他人都冷冷地像看傻瓜一樣盯著他,他才尷尬地停了下來,“我並沒有做錯什麼,我不能忍受自己遭受這樣不公平的對待。有一次,我在餐廳消費,有人進來搶劫,那家夥看到我皮包裏的居住簽證上的國籍不是美國後,竟然用槍指著我的臉質問,我一個沒有為美國做過任何貢獻的外鄉人,憑什麼享受他們美國人都享受不到的服務……”
“什麼也不是!你們這些家夥的‘美國時間’太多了。”我豎起自己的PSG1,擰掉特製的消焰器露出逆牙,開始給它加裝消音器。
“你難道沒有遇到過這種事情?一次也沒有?”唐冠傑難以置信地看著我。
“敢盯著他看的人都已經被活埋,誰還敢嘲笑他?”狼人其實是說有一次我們在海灘上演習,碰到個打對抗的家夥一直盯著我頭上的五星紅旗看個不停。我被看煩了,就把那個家夥扔進了爆點炸出的坑裏埋了起來。
“我沒有那麼厲害。所以,我選擇入伍就是想向身邊的人證明,我融入美國不隻是貪圖她能提供的物質享受,也願意履行應盡的義務,甚至為了捍衛她的利益付出生命。你知道嗎?我們兄妹四人入伍後,家門口天天擺滿了鮮花和糕點,市長甚至親手送了一麵國旗給我的父母。我們為家族贏得了尊重。”唐冠傑說到這裏,邊上另外一名拉丁裔的士兵拍了拍他的肩,表示讚同。
“閉嘴!”我突然打斷他的發言,令他誤會我對他的崇高誌願不滿,正要爭辯,卻被屠夫用槍管頂住了下巴,緊接著一陣雜亂的槍聲傳來。
“安全了!”兩聲爆炸後,支奴幹的駕駛員用機內廣播安慰大家,“我們遇到了幾個散兵,沒關係!”
“這兒又不是阿富汗。伊拉克還沒窮到隻剩AK的地步。”隊長搖搖頭,窗外一片漆黑,為我們領航的AH-64阿帕奇聽到槍響後馬上關閉了導航燈,“散兵不會出現在我們為了偷襲特選的盲區路線上。”
“我們借口清理禁飛區武裝,已經將這條線路清理幹淨了。而且這次行動是機密,這裏絕不應該有抵抗武裝存在的……”隨隊的英軍聯絡官看著護航機隊調整隊形,不自覺地向我們這些傭兵解釋道。
“世事無絕對!”我拉下夜視儀順著窗口向下看,切換成紅外熱成像還是什麼也沒有,“不然,也不會有導彈打在我們的會合區了!”
“唯一擺在我們麵前的便是這些家夥是怎麼把自己藏起來的?”屠夫不知是在問我們,還是在問自己。
“我感覺重要的反而是支奴幹的機載反導彈係統到底能擋住多少發導彈。”我扭動紅外探測器的頻譜,希望能從一望無際的戈壁上找到我猜測的證明。
“你怎麼會這麼想?”機艙中的英國人操著奇怪的口音問我。
“因為我看到了一些東西!1.8~2.9微米的主動紅外探測!是不是聽著很耳熟?”我看著紅外探測器中戈壁上射來的手電筒一樣的光束道。
“什麼東西?老薩姆?”隊長趕忙調整自己的紅外探測器。
“不知道!也許是T-55或夜視儀,反正是有人盯上我們了!”我調節到10.6微米和其他頻段,也有收獲。
“你是說,可能有防空導彈正瞄著我們?”唐冠傑害怕極了,扭身扒著窗向外張望,動作幅度過大,以至撞到我好幾次,“我們難道不應該警告飛行員嗎?”
“他們當然知道了!阿帕奇不是白稱霸空中十幾年的。”我推開這小子說道。
“那為什麼不告訴我們?”邊上的另一名陸戰隊士兵向自己的班長發問。
“因為他們不想讓你嚇尿褲子!”他們的班長回答得非常有內涵,雖然他自己也緊張得不停地用腳掌擊打艙板。
我感覺到了運輸機正在迅速提升高度,雖然支奴幹也有反導彈裝置,可是畢竟這家夥不靈活,很容易被擊中。等了片刻,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邊上的唐冠傑拉著我的胳膊緊張地打聽:“為什麼他們不打我們?”
“因為我們在高速行進中!”我甩開他的手說,“而且支奴幹有頻段幹擾器,可以幹擾紅外和雷達製導對空武器的自動尋的功能,加上更先進的阿帕奇的護航,所以命中機會很小。”
“那他們會放我們一馬嗎?軍部說我們進駐的目標已經撤走了駐軍,裝滿了炸彈,表示伊軍已經放棄了那個區域。”唐冠傑滿懷希望地看著我,似乎我是伊拉克軍隊的司令。
“不會!沒有人會放棄自己的國土的。”我冷酷地打碎了他天真的幻想,“他們在等……等我們再深入,等我們沒有了退路後再發動攻擊。那樣就算打不死我們,也能迫使我們降落在他們的包圍圈中。”
仿佛印證我的經驗是多麼靈驗一樣,沒等我把話說完,駕駛員便在廣播中叫了起來:“我們被鎖定了!坐穩!”
“他祖宗的!”唐冠傑正扒著窗口向外看,駕駛員的警告剛出口,他便張嘴罵了起來,然後便聽到屁股下麵的直升機發出一片彈射的氣流噴射聲。窗外頓時響起一陣低爆聲,支奴幹已經自動投放金屬箔條和迷惑紅外製導導彈的熱焰彈。
“六合彩開獎了!”正當英美士兵都在為屠夫所言而不解時,飛機周圍的天空中突然響起一片劇烈的爆炸,巨大的餘震波隔著機艙的鐵皮震得屁股發麻,身邊的一架阿帕奇突然冒起了濃煙。而我們乘坐的運輸機的“大肚子”更成了炸開的彈片的好靶子,左側的機窗玻璃被打碎了一半,一塊彈片打在艙內還擦出了一串火花,嚇得所有人一縮脖子,然後不知飛哪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