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在我和秦久川離婚之後,一切就都會步入正軌。

可是一場莫名其妙,始終查不出誰是始作俑者的綁架讓我消失了整整三天。

而也隻是這三天的時間,外麵天翻地覆。

孫律師告訴我,早我突然消失的這幾天,本來要撤訴的秦久川那邊突然提交了新的證據,並且其中還有多項是蘇氏企業早年的汙點證據。

我父親是白手起家的,在短短二十年的時間裏就把蘇氏做成了數一數二的公司,公司早期的發展史肯定不幹淨。

但是孫律師也說過,二三十年前其實很多公司都有這樣的狀況,幾乎每家大公司身上都不幹淨。

父親因為想留一個幹淨的公司給我,早就處理掉了那些隱秘的黑暗的東西,如果不是秦久川處心積慮去查,去找,他根本交不出這些證據。

“因為案情特殊,而且有人造勢,大肆宣傳你父親的事情,迫於輿論壓力,所以昨天開庭,你父親被判處有期徒刑二十年,而且,不能保釋。”

二十年……

父親現在已經多少歲了,在裏麵他能撐過五年都難。

我掙紮著從床上爬起來,拉住孫律師求道:“孫律師你再幫幫我,我們不接受這個判決,上訴,繼續上訴!”

孫律師看著我,麵色沉重地搖了搖頭。

“七念,來不及了。”

“什麼來不及了?”

心口像是壓著一塊石頭,我突然感覺周圍的空氣都凝滯了起來,一種不祥的預感和絕望從心底升起。

孫律師突然摘下眼鏡,擦了擦眼角,滄桑地說到:“七念,你父親接受不了這個事實,在獄中自殺了,我剛剛將你父親的屍體送到了殯儀館。”

“孫律師,你說什麼?”

我聽懂了孫律師的話,卻不敢相信,腦子在這一瞬間像是完全罷工了一樣。

孫律師重複了好幾遍,可我卻一句話都沒能再聽下去。

那一直重複在夢裏的恐懼,莫名的絕望,是都在暗示著我這件事嗎?

“不會的,還有我,父親不會留下我一個人離開的!”

我不願意相信,推開孫律師下床想要去見父親,但是叫剛剛落地,卻腿軟直接跪在了地上。

“為什麼……為什麼……明明都答應我了,秦久川!”

我趴在地上,額頭狠狠撞在地上,直到醫生和孫律師將我從地上拉起來。

我想要離開醫院,但是孫律師卻讓一聲給我打了鎮定劑,讓我好好待在醫院,他先去處理我父親的後事。

我在醫院待了兩天,期間沒有任何人來看我,醫生和護士大約是知道了我的情況,看著我時眼中含著同情。

第三天,孫律師來到了醫院幫我辦理出院手續,同時接我去參加我父親的葬禮。、

葬禮那天下了場大雨,秋雨冰寒刺骨。

父親的骨灰被安葬在西郊陵墓,那裏一塊墓地價格上萬。

葬禮的錢我以為是孫律師幫著墊付的,可是孫律師不可能會給父親買一塊這樣昂貴的墓地。

我抱著骨灰盒站在傘下問孫律師:“這塊墓地是誰買的?”

孫律師猶豫了片刻,神情複雜地說到:“是秦久川買的,之前的葬禮也是他……”

“夠了,不要說了。我父親不需要他的施舍,我也不會讓父親睡在這裏。”

秦久川出爾反爾,害得父親在獄中絕望自殺,現在卻又來裝好人,未免太過分了。

我抱著骨灰盒走了出去,孫律師打著傘在後麵追我。

冰冷的雨水打在臉上,渾身上下像灌了鉛一樣沉重,可是我卻一步都沒有停。

走到墓園出口,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擋住了我的去路。

我抬頭,隔著厚重的雨幕,看見秦久川一身黑色西裝,神情肅穆地站在車前,正對著我離開的方向。

小四站在一旁替秦久川打著傘,見到我抱著骨灰盒出來,神色驚訝。

我憤憤地瞪著秦久川,然後一個字一個字咬牙說到:“秦久川,虛情假意,出爾反爾,你這樣的人,才該是下地獄的!”

“蘇七念,你什麼都不知道,怎麼能這麼說老大!”

小四急著嗬斥我。

我冷笑著瞥了一眼小四,把骨灰盒遞到了秦久川麵前,問到:“現在你滿意了嗎?你把我父親逼死了,讓我家破人亡,你也做到了。”

秦久川慢慢低下了頭。

他低頭的樣子,像是在懺悔,可我知道他的眼裏是不會有一絲懺悔的。

許久,天上紫色的閃電劃破蒼茫的天幕。

驚雷來臨之前,秦久川突然對我說了三個字。

“對不起。”

我抱著骨灰盒大笑起來,像看怪物一樣看著這個和我道歉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