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括這個人不能說是特別守信的君子,但是他跟夏至說過的話還沒有失信過。
夏至就看了李夏一眼,然後立刻就確定,田括肯定是遇到了什麼事。她往左右看了看,就給李夏使了個眼色。
李夏會意,找了個借口就起身離開了。夏至略等了一會,也站起身走了。
李夏就在前院的後院牆邊等著夏至。
兩人見了麵,夏至也沒說話,就將李夏領到櫻桃樹下。這個時候大家都在戲台下看戲,夏家前後院都很安靜。
“是出啥事了?”夏至問李夏。
“並不是啥大事。”李夏就說。
“肯定也不是小事,要不然田括不能說了又不來。李夏,你跟我還有啥不能說的?!”
李夏想了想,也確實是這麼回事。夏至不僅是他最親愛的人,而且還是極為聰慧且有分寸。不管是什麼事,他都能夠跟夏至說,而不必又任何的擔心。
“是冰兒。”李夏對夏至說。
何冰兒喪夫,李家和田家打發了人去奔喪。算著日子,那兩個人應該回來了。這是帶回來什麼關於何冰兒不好的消息?
“並不是。”李夏悶悶地回答。
“那還有啥事?”夏至不解。
“比那個更嚴重些。”李夏就說。
“你也別等我問你了。你就原原本本地跟我說吧。”夏至幹脆地說道。
李夏這才告訴夏至:“何冰兒跟著我們兩家的人……一塊回來了,現在就住在大舅舅家裏。”
夏至頓時就吃了一驚:“怎麼會這樣?!”
尚書家的公子才去世多少天,何冰兒還在熱孝裏呢。就算是她守過了亡夫的孝期,之後也必定要留在尚書府守寡。
現在那位尚書公子也就是安葬完了。何冰兒怎麼可能來北鎮府?那尚書家裏怎麼肯答應?再者說,雖然何冰兒走的時候大家都給了她足夠的體麵,但何冰兒自己應該清楚,她是對不住田家和李家,尤其是對不住田家的。
可以說何冰兒是擺了田括,擺了田家一道。
這個時候,何冰兒就算是回到她自己的娘家,也不可能回來北鎮府啊?
夏至就把自己的想法跟李夏說了。
李夏嘿嘿了兩聲:“這裏麵當然有緣故。”
何冰兒成親之後,給外界的印象一直都是她生活的很好。何冰兒在尚書府也確實是錦衣玉食,作為少奶奶應該有的她都有。尚書府還不至於削減何冰兒的份例。即便尚書府的供應有什麼短缺,何冰兒自己可是有著豐厚的嫁妝的。
但何冰兒在尚書府的日子卻不能稱之為好過。
尚書公子年輕愛玩,即便是娶親之後也沒有任何改變。何冰兒為了表賢惠,為了能籠住丈夫的心,竟拿出自己的私房錢來給尚書公子買美人做妾室。
那位尚書公子卻是消耗無度的,他知道何冰兒有錢,又看何冰兒賢惠,從那之後就經常跟何冰兒開口。
後來花費的多了,何冰兒有些不願意,但她卻再也抓不住自己的錢口袋了。不論是尚書夫人,還是何冰兒的父母祖母,大家夥都覺得何冰兒守著豐厚的嫁妝,就應該供給自己的丈夫。
結果就是尚書公子死了,何冰兒的嫁妝也沒剩下多少。
還有一件更要命的。
尚書公子雖然曆來身體就不算強~健,但在娶何冰兒之前卻一直都是安安穩穩的。可就在他娶了何冰兒之後,卻生了兩回病。到這一次還一病不起、一命嗚呼。
尚書府眾人,尤其是尚書夫人在心痛愛子的早逝之餘,就將罪責都推到了何冰兒的身上。
尚書夫人曾經有一次因為太過傷心,沒有控製住自己,竟在靈堂上指著何冰兒的鼻子罵喪門星,說何冰兒命硬,是何冰兒方死了丈夫。
尚書公子還沒下葬,何冰兒還每天都守在丈夫的靈前,尚書夫人就已經這樣了。那麼何冰兒在尚書府的日子就可以想象了。何冰兒以後在尚書府的生活會是怎樣,也沒有任何的懸念。
何冰兒就跟李家、田家打發去的婆子哭訴,說尚書夫人如何指使下人刻薄她,還說尚書夫人曾經透露出話來,說她就應該跟著丈夫去。
何冰兒說,她並不害怕以後過苦日子,可她擔心等李家和田家的人走後,尚書府的人根本就不會容她繼續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