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2 / 3)

可鄰居們的房舍也是祖宗傳下來的。就算是他們因為夏家的銀錢和勢力肯答應賣房子,夏老爺子也不肯做這樣的事。

李山長知道了這件事,還給夏至和李夏寫信很是讚揚了夏老爺子一番。李山長說夏老爺子古道熱腸,有古君子之風。

夏老爺子這樣的人確實少見,他固守著某些規則,寧願自己吃虧,也不讓旁人吃虧。

不能擴建大宅子,但人口多了總不能一直都擠在一起。

夏老爺子發話,讓夏二叔和夏三叔可以自己選地方再蓋房子。

夏二叔和夏三叔都不肯。

夏三叔放心不下夏老爺子和夏老太太。他們如今雖然沒在一股過日子,但夏老爺子和夏老太太的生活起居基本都是他們在照看著。

夏二叔卻有小算盤。他也知道其他幾股人不大看的上他,外麵很多人也知道這個情況。離開了夏老爺子跟前,另外蓋房子住他倒是鬆快了,但外麵人看他隻怕就沒那麼重了。

夏二叔和夏三叔就在原來的東西廂房下麵又各自蓋了三間廂房。目前這樣是夠住的了,以後還可以在後園子再蓋上一層院子,多少人大概都能住下。

這樣雖然擠占了原來菜園子的地方,但現在夏家地多,挑一塊離的近的當菜園子就行了。那些院子小的人家都是這麼幹的,沒有那麼多地或者舍不得的,也會另外開出一片地來種菜。

夏至一麵慢慢走,一麵就告訴幾個孩子,這裏原本是什麼地方,那裏原來是什麼樣的。

看過了後院,他們又到前院來。

田氏從炕上起來,迎著夏至和李夏說話。

“娘,你還起來幹啥,就在炕上躺著吧。”夏至說。

“躺了半天,身子都木了。”田氏就說。

夏至和李夏就帶著幾個孩子在屋子裏坐了下來。

前院上房還是老樣子。

夏至也曾經給夏橋送錢,讓他重新翻蓋房子。夏橋很多地方都隨了夏老爺子,他念舊,同時也特別的節省。

他們的房子雖然不如後院的房子結實,但卻比較新,如今還很是住得,如果翻蓋就太浪費了。

夏橋說這房子起碼他能住到老。到他兒子的時候,就看他兒子的。有能力,就自己翻蓋房子,沒能力,就住這留下來的房子。

夏橋還把夏至給的錢重新還給了夏至。

按照夏橋的說法,夏至雖然富有,可他陪著李夏在京城,一家子的花銷也大。他做大哥的沒能力幫夏至,不能總倚靠夏至,扯夏至的後腿。

而且,夏至給他們的已經夠多了。

夏至出嫁的時候,對自己手中的產業是整理過的。大部分她當然還是攥在自己的手裏,但她對自己的兩個兄弟還是很大方。

夏至沒分給兩個兄弟房舍或者田產,她將自己連鎖鋪麵的股份分了幾股出來給夏橋和小樹兒。

夏橋和小樹兒兄弟兩個以及他們的子孫靠著夏至給的這些股份就能過上很富足的日子。

夏橋不能再要夏至的錢。

夏橋雖然沒有翻蓋原有的房子,卻在正房下麵新蓋了三間廂房,平時就當書房用。夏家現在小一輩的孩子們都在這裏隨著夏橋讀書。不過這幾天夏至回來了,夏橋和孫蘭兒就搬到了廂房來,將西屋給夏至一家住。

這前院不像夏家後院,它前麵還有一大片的空地,如果有需要,隻要修整一番,就能蓋房子,另起一個院落也不成問題。

夏橋已經是打算他這一股往後世世代代都在這裏居住了。

田氏也是第一次見幾個外孫,雖然精神不濟,卻也打起精神來。她其實並不知道該跟外孫們說什麼,但是一雙眼睛卻總是落在三個孩子的身上。

夏至離開北鎮府這些年,她跟夏家其他人的感情並沒有淡,但是跟田氏之間似乎是更加疏遠了。母女兩個人從前見麵互相都看不順眼,說幾句就能吵起來。不過現在她們都沒有了吵架的心緒。

兩人難得心平氣和地麵對對方。她們都能感覺到彼此態度的軟化。

夏秀才帶著小樹兒的兒子走了來,他看出田氏和夏至兩人之間的情緒,因此輕輕地歎了一口氣。夏秀才告訴夏至:“你娘身子一天不如一天。這些年,你娘沒少受罪。”

別說這個醫療條件並不怎麼發達的時代,就算是到了醫學極其昌明的時代,也有很多醫治不了的病痛。

這些年夏家花在田氏身上的銀錢不少,但還是不能讓田氏不受罪。

之前田氏雖然病著,但心氣兒還是足的。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田氏的身子和精神垮了下來。夏至細想往事,覺得那應該是田老頭死後的事。

田老頭的死表麵上被處理的很利索,但暗地裏卻有著某些深遠的影響。

“娘,我和李夏這幾年都在尋好的郎中,看有誰能治得你這個病。等我們尋到了,就請來家裏。”夏至跟田氏說。

田氏的眉毛不由自主地動了動。

“我這病是好不了了。你們也別費勁巴力費那銀錢踅摸啥好郎中。我現在這樣,我就知足了。……我這個病,藥治不好。”

田氏覺得自己並不是實病,而是某種鬼神作祟。她為此沒少求神拜佛的,因為一直不見好,慢慢地她開始害怕,開始檢討自身,進而覺得她這病或許是鬼神報應。

別說是莊戶人家,大字不識幾個的婦人,就是京中那些仕宦大家,李夏那些同僚中的大儒才子們也不乏相信這些的。

換做夏至前世時流行的說法,這就是迷信。

這個時代,誰不迷信。就是夏至也不敢說自己是絕對唯物的,因為這世上真就有許多用唯物論解說不明白的事。鬼使神差的事情,夏至也見過不少。

因為有了這樣的想頭,田氏真正的老實了下來。雖然本性難移,大家都覺得田氏這些年是好相處了許多。

“……第一胎就是兩個,你那罪肯定也沒少受……”田氏低聲跟夏至說。

“還好,我並沒覺得咋受罪。”夏至說。實際上雙胞胎當年在她肚子裏的時候和下生的時候是沒少折磨她,不過好在她平時勤走動,小時候在村中的勞作給了她相對健壯的身體,所以過後回憶起來,竟是比別人都強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