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曜天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程彧宅子的,昏昏沉沉,渾渾噩噩。
好像走起路來,都是踉蹌趔趄,搖搖欲墜。
他不知道該去哪裏,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裏。
每走一步,就像誅心釘從足底紮進,一直深到心髒。
好痛啊,痛到近乎能將他折磨致死,絕望到沒有一個人能來救他。
唯一能救他的——
已經永遠離開了他。
就連最後的骨灰,他都沒資格去觸碰。
不——
翟曜天想著想著,眼底突然閃現一抹微弱的薄光。
她的腎,還在自己這裏。
她一直都和自己生活在一起,不是嗎?
翟曜天大口呼吸著,心底漸漸堅定了一件事。
他不能這樣頹廢下去,他要帶著簡珈的這顆腎,好好活下去。
隻是——
在振作起來之前,他還有一件事要去處理。
許蘭怡剽竊了簡珈為自己創作的炫技動作,然後還騙了他腎髒一事。
那她賽車被人動手腳一事,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個時候,翟曜天要再相信是簡珈命人動的手腳,就是智障了。
那個女人,那個傻女人,怎麼會做那種事?
她不會的,她不會的……
翟曜天知道,自己遲來的信任已經無濟於事。
但遲到,總比沒有的好吧?
翟曜天這樣安慰著自己,拿起手機撥打了張彬的電話。
“翟哥?”張彬也是沒料到翟曜天會突然聯係自己,語氣都有些緊張。
“幫我調查一個事。”翟曜天語氣已經恢複常態,“當年許蘭怡賽車出事的詳細情況,你弄成一份資料給我。”
張彬聽得他說這些,一時半會有些糊塗:“翟哥,當初警察不是都已經結案了,說是許蘭怡安全帶扣鬆了,然後她油門刹車沒有掌控好,才出事的嗎?如果她當初安全帶沒有出故障,可能隻是個輕傷……”
翟曜天怔住:“當時……就已經調查清楚了嗎?”
他好像,是忘記了很多事情。
“對啊,當時就弄清楚了一切情況,可許蘭怡的妹妹許萱弈一口咬定是簡珈做的手腳,導致她安全帶扣出問題,你也那樣認為的……”張彬不知道翟曜天為什麼要重提舊事。
但是聽他現在的口氣,好像沒有前幾天的頹感了。
經張彬這樣一提醒,翟曜天隱隱回憶起來了。
當初是許萱弈一個勁在自己耳邊說簡珈多次趁著俱樂部沒人,然後偷偷去看許蘭怡的賽車,甚至還有幾次偷偷坐上去過,隻不過沒有鑰匙沒法啟動。
那天事發前一天晚上,簡珈坐在許蘭怡賽車上,被許萱弈撞見。
許萱弈本想直接質問她在幹什麼,可簡珈坐車上沒兩分鍾就起身離開,臉上還掛著一絲莫測笑意,看得許萱弈心底發麻。
這些都是許萱弈後來告訴翟曜天的,那個時候的許萱弈還在上大學,小姑娘一個,他也就相信了她說的話。
再加上,翟曜天心底,本就不相信許蘭怡的出事是意外。
好像,自己就是這樣,一點點從懷疑到相信再到堅信,簡珈是凶手,害死許蘭怡的凶手。
“翟哥,你還在聽我說嗎?”電話那段的張彬,許久沒有聽到翟曜天的回應,連忙問了起來。
翟曜天從思緒中回過神,輕聲嗯了下,隨後道。
“我知道了,你現在把許萱弈安頓在哪裏?”翟曜天問道。
“大宅子裏一塊住著唄,不過聽說她爸媽這幾天會過來,到時候還不知道怎麼安排住,可能直接開個酒店房給他們了。”張彬說道。
翟曜天握著手機的手緊了緊,隨後沉聲道:“行,我知道了,她父母到了後通知我一聲,我有事宣布。”
“哦,好的。”張彬有些糊裏糊塗掛了電話。
他總覺得哪裏怪怪的,但是又說不上來。
剛才電話裏,翟曜天的語氣跟之前一樣,就是那雷厲風行冷漠少言的隊長,可隱隱多了一絲東西雜夾在裏頭。
……
忙好這件事,翟曜天又直接開車去了醫院。
他找到當年給簡珈做腎髒移植手術的醫生,谘詢相關問題。
“腎髒離體後,還能保留多久?”翟曜天開門見山直接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