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寧宮。
太後已經大半年都沒回來住過了, 徐太後修身養性,從春季便搬到溪蓬,一直到每年秋季才會回宮。五月的時候, 宋希月大婚, 太後也隻是命人送了禮, 並未露麵。
宋希月知道, 徐太後一直都不大喜歡自己。
她從小到大聽得最多的一句話便是——膽小心軟, 沒點兒嫡公主的樣。
所以那時候落落大方又有才端莊的楚妍才是徐太後內心喜歡的孫女模樣。
走到慈寧宮前的時候,宋希月緊張的還微微冒汗。
霍斐淵握住她手, 淺淺笑了笑, 宋希月便不再緊張,跟著他一起,進了慈寧宮。
“皇祖母,月兒來看您了。”
宋希月和霍斐淵一起給太後行了個禮,徐太後此刻在塌上半倚:“起來吧, 賜座。”
坐下後, 宋希月讓雲雀將給太後準備的禮物送了上去:“皇祖母, 月兒前段時間去了漠北,特地給您帶了些禮物, 還有一些當地才有的名參, 給您補補身子。”
徐太後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似乎對這個從前怯生生的孫女有了些重新的認識。她嗯了一聲:“月兒有心了。”
徐太後年輕的時候是將門女出身, 後來嫁給先帝也是出了名的威嚴,即使倚在這裏不說話, 也足夠讓人心生敬畏。
“這是漠北墨狐的皮毛製成,進入寒冬,保暖性佳。”
霍斐淵也開口了, 夜寧將墨狐毯送上來,徐太後在看見這墨狐皮後,眼神明顯也亮了亮。
“墨狐難得,聽說十年也難尋一頭,駙馬倒是頗有本事。”
徐太後同宮裏有些陰陽怪氣的人不同,她誇人有本事,就是真心誇讚,而得一句太後娘娘的誇讚,是非常難得的事情。
宋希月也微微睜大了眼,她都不知道,霍斐淵竟還瞞著她,也給徐太後備了禮物。
墨狐啊……
霍斐淵淺淺笑道:“前些年偶然獵得,隻是運氣好罷了。”
徐太後點了點頭,對這個孫女婿,她還是較為滿意的,比起小白臉,總是要有真本事些。
“你們大婚的時候哀家沒能參加,今日也算你們第一次登門拜訪了,輕煙。”
太後身邊的輕煙姑姑福了福,很快拿過來一個木匣,徐太後坐直了身子,將那木匣裏的東西取了出來。
是一隻赤金鴿血九鸞鳳釵,工藝價值連城,宋希月認得這隻鳳釵,是先帝親自命工匠打造了數月,又在除夕宮宴上,當著所有百官的麵,給太後親自戴上的。
這層意義,無可比擬。
“皇祖母……”
徐太後對宋希月笑笑:“你過來。”
宋希月乖巧上前。
“這簪子是你祖父給哀家的,哀家老了,就留給你吧。”
“多謝皇祖母……”
徐太後將簪子親自簪到了宋希月的發髻上,隻是眼神在看到她那對兒羊脂玉的步搖時,手微微頓了頓:“這對兒步搖……”
宋希月連忙伸手摸了摸。
“這是夫君送月兒的……”
徐太後看向霍斐淵,兩人短暫的對視了一瞬,徐太後很快恢複,將鳳釵簪好,不再過問。
兩人在慈寧宮又留了片刻,飲了茶,一直到徐太後說要午歇,兩人才離開了。
“感覺今日的皇祖母好像和平日不一樣呢。”宋希月走出慈寧宮大殿的時候道。
她摸了摸鳳釵:“這簪子好寶貴啊……”
霍斐淵看她這幅傻乎乎的模樣,眼尾笑意逐漸擴大,拉過她的手:“公主可還想在宮裏逛逛?”
宋希月想了一會兒,搖搖頭:“沒什麼好逛的,還是回去吧。早點兒結束,也能早點兒回家呀。”
“好。”
永寧侯府。
宋希月記得,上回見霍家一家人還是剛剛新婚之時,那時候她與霍斐淵都尚且並不是很熟,更何況這麼一大家子人,所以剛過了回門日,便搬去將軍府了。
可如今,她與霍斐淵一起經過了好些事,也知道了好些事,心境便大有不同,為人處世,也與從前大相徑庭。
就好比霍侯爺和霍夫人,宋希月麵上該有的客氣一樣不少,可言語之間,卻是處處彰顯了將軍府女主人的風範。
“這些都是夫君命我采買的,還有二弟和三弟的份兒。”宋希月笑著讓雲雀把買好的東西都一一送給各家,霍斐淵在太後麵前替她周全,她自然也是如此。
霍夫人笑的客氣卻也生分:“這些禮物如此珍貴,斐淵也是有心了,公主更是。”
“這都是我們應該的。”宋希月笑道。
“不過這次夫君北上的確挺忙的,既剿滅了寇賊,還破了萬福寺拐賣孩童一案,父皇今日又召見夫君好久,連我都在外頭等了好一陣兒。”
霍斐淵此刻並不在大堂,所以不知宋希月說的這些話。但福順是跟著的,宋希月說完後,他忍不住抬頭看了看小公主,內心也跟著泛了些喜意和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