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內一片沉默。
片刻後，陸淮之動了動唇，正欲開口時，程楚汐忽而歎息，擺手道：“我累了，想要休息，麻煩你出去吧，這幾天我很少眠，難得今天想睡覺，請你不要打擾我。”
說完，她就側身躺了下去，閉上了眼，麵容倦極。
陸淮之沒有立刻走，反而走上前，站在病床一側，凝眉沉思。
有許多念頭一閃而過，他一個都沒抓住。
但見程楚汐神色疲倦而憔悴，不免心疼，又想到她情緒穩定，猜測是治療起效，心生絲絲歡喜。
最後，他壓低聲音道：“那你先休息，等你醒了，我再來看你。”
說罷，便轉身離去。
向病房外走去的陸淮之，永遠都不會知道程楚汐並未入睡，更看不到她眼角流出的淚。
待房門關閉的聲音響起，房內又恢複到多日來如墳墓一般的寂靜，程楚汐緩緩睜開了眼，彎唇輕笑，雙眼亦微微彎成月牙狀，有細碎的光穿過黑幕透了進來。
被子下，她的手指細如柴骨，緩慢移動，終於碰到一個冰冷的東西，摸索著按下關閉鍵。
屏幕提示錄音文件已保存。
……
當晚，陸淮之便又返回醫院，孟程雙不放心，跟隨而至。
可他們撲了空。
醫院一方告知，程楚汐已被人帶出了醫院，對方來頭不小，即便明知來人不是監護人，也不得不放人。
陸淮之惴惴不安，孟程雙亦心懸於吼，但又怕把院方惹急，將幕後的東西抖出，便反過來勸慰陸淮之勿急，並安排下去四處找人。
徹夜，陸淮之坐立難安，沒等片刻，就親自驅車到孫毅行住處尋找。
結果可想而知，自然是吃了閉門羹。
早在白天孫毅行親自到公司時，對他態度就已差到極點。
陸淮之索性站在門外，不管夜深人靜，衝著窗戶大喊：“楚汐，你到底在哪兒？我們見麵好好聊一聊！”
回應他的隻有深夜時輕輕吹過的風聲。
“楚汐！”
“我們聊一聊！”
“楚汐！”
門轟然打開。
孫毅行披著外衣出現，手裏拿了一份文件。
陸淮之欣喜上前，又被阻擋在門外。
孫毅行將文件按在他胸口，冷聲道：“離婚協議，你要的她都給你，字已經簽過了，拿去吧！”
話落，便退步關上了門。
陸淮之站在門前愣神，文件已掉落在地，幾秒後，他俯身撿起，借著月光看清了內容。
條款不多，簡明扼要地說明著程楚汐什麼都不要。
陸淮之忽然想到下午她說的那番話。
那就是最後的告別嗎？
“淮之！”身後，孟程雙追趕而來。
自從程楚汐消失後，孟程雙就惴惴不安，她擔心會卷土重來，更擔心陸淮之對程楚汐的愛死灰複燃。
無論如何，她都要阻止。
“怎麼樣？”孟程雙故作鎮定地問。
陸淮之把離婚協議遞給她看，自己則默默走向車子。
孟程雙掃了一眼內容，結局來得如此之快，讓她不敢相信，忙追上陸淮之的步伐，“怎麼會？你見到她了嗎？”
陸淮之拉開車門，上車前搖了搖頭，“她終於放手了，可我一點兒都開心不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