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淑芬身體一抖,表情顯得很激動,雙眼盯著我說道:“你是怎麼知道的,他在什麼地方?”
我說道:“他老人家是我的師叔,他已經過世了。”
關於師叔張朝風過世的消息,我之所以告訴梅淑芬,是因為我覺得已經沒有必要再瞞著她了,老人家一大把年紀了,何必要在讓她帶著無窮的思念活在世上。
梅淑芬呆呆的愣了片刻,眼中眼淚流了下來,口中喃喃自語:“他已經去了,他已經去了。”
我心裏也不好受,安慰著說道:“老太太,您別難過了。”
好半響,梅淑芬才說道:“他是怎麼去的,墳在那兒?”
師叔是被別人害死的,凶手我到現在還沒有找到,為了不讓老太太在悲傷,我說道:“老太太,他老人家是因為一場突發性疾病去世的,墳就在我住的那個城市中。”
梅淑芬眼淚又流了下來,不再說話了。
我說道:“老太太,您能說說我師叔和你之間的事情嗎?”
梅淑芬望著我,緩緩說道:“唉,二十多年了,我從沒把這事給任何人說過,既然你能知道我和他之間的關係,想必也是他告訴你的,那我就給你念叨念叨吧。”
梅淑芬講了以下的事情。
梅淑芬的命很苦,自小就沒了娘,隻有一個弟弟,姐妹兩人是父親一手拉扯她長大的。在她二十五歲那年,她的父親將她嫁給了外村一戶姓薛的人家,誰想到就在出嫁的那一天,那個姓薛的在娶親的路上遇到了意外。
那時候在農村,封建迷信思想還很嚴重。薛家人說她是掃把星轉世,專門克夫的命。一來二去,事情越來越被傳的邪乎,幾乎十裏八鄉都知道梅淑芬是什麼災星下凡,誰要是娶她就會遭到老天的報應。就這樣,也沒有那個男人敢娶她,而她的父親和弟弟也聽信了謠言,將她從家中趕了出去,沒辦法,她隻好住在了村頭廢棄的一間茅屋裏。
村長看不下去,就找了她的父親,為她爭取來了兩畝薄田,維持生計。
到了三十三歲那年的夏天,正好是七月份。梅淑芬下午從地裏幹活回來的時候,遇到了因為疾病而昏倒在路邊的師叔張朝風。
心地善良的梅淑芬就把師叔背回了家,找了個郎中給他瞧了病。郎中是個土郎中,根本瞧不出來師叔得的是什麼病,就說是因為身體虛弱的緣故。
師叔在梅淑芬家整整昏迷了三天,這三天,梅淑芬細心的照看著師叔。師叔醒過來後,對她自然是感激不盡,就把身上僅有的一點錢給她,堅持要走。
梅淑芬沒要師叔的錢,反而勸他先暫時住在她家裏養傷。就這樣師叔就住了下來,每天有梅淑芬照顧著。
男女在一起的時間長了,自然會產生好感,一個多月以後,一個晴朗的晚上,兩人終於耐不住寂寞而發生了關係。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兩個人的關係還是被村裏人知道了。父親和弟弟跑上門來大鬧,說她勾引野漢子。師叔一怒之下就說梅淑芬是他的女人,不日後就要娶她。
師叔說這話隻是一時衝動,他告訴梅淑芬,他還有些事情沒處理完,如果這些事情處理不完,他就算成了家也不會得到安穩的。
梅淑芬追問發生了什麼事,師叔卻一直也不肯說。到了第三個月頭上,他忽然告訴梅淑芬,他要出趟院門,去辦點事情,如果事情能順利的辦完,他就回來娶她。
師叔這一去就再沒有了音信,梅淑芬在師叔離去一個月後,發現自己懷孕了。她堅信師叔一定會回來的,決定把這個孩子生了下來。
懷胎十月,一朝分娩。孩子雖然是生下來了,可是村裏人都說梅淑芬偷漢子,生下來的是個孽種,反正風言風語說的很是難聽。
梅淑芬的父親更是覺得她敗壞門風,讓他在村裏人麵前抬不起頭來,和她弟弟跑來硬是把孩子抱走了,並且告訴她這孩子就是個孽種,不能留在世上。
梅淑芬一個弱女子,無力反抗父親和弟弟兩個大男人,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孩子被抱走,暈厥了過去。
梅淑芬說到這裏,眼淚再次忍不住流下來,聲音嘶啞的說道:“我對不住孩子,我對不住孩子啊。”
此刻我也不知道該用什麼話來安慰麵前這個飽經風霜的老太太,隻能沉默不語。大概過了一刻鍾時間,看到老太太情緒稍微有些平靜,就問道:“孩子後來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