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五月的鮮花】(1 / 2)

報紙上,一個巨大的標題。

‘《巴黎和約》簽署之日華國代表團未出席。’

心中從未勾起的那層傷痛,再一次暴露在了陽光之下,生活在新世紀的人,是無法感受到百年屈辱所代表的含義。在物欲橫流的時代裏,標榜一個成功人士的標準已經在潛移默化中默默的被篡改,仁人誌士的時代早已遠去。

為民族獨立而讀書。

為國家富強而奮鬥。

時不我待的緊迫感,在王學謙的內心深處早就變成了房子,車子和票子。

墮落不是罪,但毫無知覺的墮落未免可悲。

王學謙在猝不及防之下,一下子發現了自己存在的價值。心底不斷呼喚,回去,回到四分五裂的祖國,將自己微薄的力量全部貢獻出來。

當年輕人身體血管內的血沸騰起來之後,會把一個人完全變成另外一幅樣子。平時的溫文爾雅早就不見了,臉漲的通紅,身體內不斷聚集的腎上腺激素堪比最有效的強行針。重生以來,王學謙一度失望,墮落,甚至絕望過。

認為腦袋裏的那點知識,除了混吃等死之外,很少有其他哪怕一點點有用的東西。

茫然不知所措的頹廢青年,一下子竟然想到了救國於危難之間,救百姓於水生火熱。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在王學謙的心底升起,這還是我嗎?

引史闊論,煽動不明真相的網名,這種事情在王學謙混跡論壇的時候沒少做,充其量不過是無聊時的無病呻吟。可真的落入民族危難,國祚式微,需要大好青年為過奮鬥乃至流血犧牲的時候,王學謙心底裏卻打起鼓來。

“難道說,我還真是那種平時放放地圖炮,關鍵時候就拉稀的慫貨。”

“啊!呸……呸……呸,說什麼呢?”

僅有的那點自尊讓王學謙忍不住反駁,可心氣卻已然不那麼高了。

從軍?

在****的年代裏,軍人無疑有另外一個名詞,那就是‘炮灰’。死而複生的人更加惜命,王學謙也不例外。他也很質疑,當兵的苦,他是否能夠承受的過來。

從商?

需要一筆不菲的本錢,除此之外,還有一個良好的項目。至於在繁榮時期的美國股市狠撈一把的想法,對於金融知識匱乏,尤其是對金融曆史知識的匱乏,讓他悔恨不已。當年要是在論壇上,將大把的時間花在吐槽一些陳穀子爛芝麻的事,多看一些經濟方麵的資料,現在也不會舉步維艱了。

在困惑和無奈中,王學謙機械的整理著導師帶回來的資料,心思卻全飛到了九霄雲外。

沒過多久史瓦西教授出現了,換上幹淨體麵的衣服後,老教授看上去容光煥發,整齊的頭發背梳在腦後,西褲皮鞋西裝馬甲,帶著一股淵博的儒雅,史瓦西教授邁著同他年齡不合的輕鬆的步伐,腳步如飛的走進了資料室。

史瓦西感受不到王學謙身上的變化,以至於要將學業放棄的想法,臉上帶著熱情洋溢的笑容,從西裝馬甲的兜裏拿出一把煙草,漫不經心的按在煙鬥裏,掏出火柴,嗤啦一聲,火藥味和古巴煙草的味道混合在空氣裏,刺激著敏感的鼻腔。

導師不起眼的一個小動作,給王學謙深深地上了一課。

以貌取人,以衣取人。很容易把人帶上誤區,史瓦西還是那個糟老頭子,喜歡在兜裏揣上一把古巴煙草,弄得渾身都是一股子煙販子的酸臭味。

王學謙堅定的認為,隻要兩個小時,史瓦西身上的味道會回歸到曆史平均水平。

“這一次漫長的旅途之後,您並沒有絲毫的疲倦,反而容光煥發。我想您一定是有一個天大的好消息要宣布。”王學謙內心是想和史瓦西保持距離,但語氣卻顯的很親近。

瓦西裏年紀也不小了,可就是孩童一般的心境,見不得有人誇。對於年近花甲的老人來說,說他年輕,沒幾個人會不高興的。瓦西裏心情大好,上來就要擁抱。

“教授,您還沒有說好消息呢?”

成功轉移了目標的王學謙漸感悶熱,額頭上亮晶晶的,配合他臉上虛假卻很難被人識破的笑容,成功躲過一劫,瓦西裏卻毫不在意,開懷大笑道:“你肯定想不到,普林斯頓在天文領域成功取代芝加哥大學的時間指日可待。還記得你在聖誕節後交給我的一份報告嗎?”

“報告?”王學謙大為緊張,好在心裏的話沒有當場驚叫出來,沒有引起瓦西裏的懷疑。不過他可想不起來,那份報告的內容是什麼?再說了,即便他想起來了,也搞不明白天文學中的幾乎跟哲學一樣,正著讀和反著讀都沒多大區別的研究內容。

王學謙忙急中生智道:“瓦西裏教授,當初我給你的那份報告……有的地方……是缺乏觀察依據的,是很不成熟的一種猜測……”

編了一段是是而非的話,王學謙自己都快要放棄了。

史瓦西教授卻一把接過話茬,神秘的笑道:“王,你是我最優秀的學生,難道你就沒有哪怕一丁點自信,自己能夠在天體演化這一領域大放異彩嗎?如果還以為你是一個東方人,會受到主流社會的排斥,那麼我告訴你,科學是科學,政治是政治,讓那些政客的言論見鬼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