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還能做好朋友嗎?】(1 / 2)

天生的優越感,很多時候是失效的,當然這種被忽視,甚至鄙視的眼神,讓原本就性格激進的盧筱嘉的內心很不好受,甚至說是煎熬。

顯然,他在幾個頭頂著留美博士的人麵前吃癟了。

而年紀比他小上很多的大學生,盧筱嘉也不屑去搭理,就成了現在這幅樣子,一路上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其實,一開始的時候,鄭華等人並沒有太排斥他。畢竟,這個時代娛樂的東西實在太少,而聽戲、看戲,甚至在業餘時候玩票,是很多人工作之餘的一大樂趣。

盧筱嘉喜歡聽,也能唱,屬於‘骨灰級’票友。鄭華等人一開始也被他說的一愣一愣的,可說著說著,盧筱嘉就開始得意忘形起來,一下子給人的印象跌入穀底。

這還得從這個時代的京劇行當來說,南北京劇行當都是差不多,但是作為第一大劇種,京劇喜歡用反串演出,比方說花旦,明明在戲裏麵是唱的女人的詞,但扮演的演員必須是男人,最耀眼的無疑是大師梅蘭芳先生了。而民國初年,女人也在近些年開始在京劇中扮演角色,其實女戲子不少見,紹興戲一個班子都是妹子,也常見的很,再說昆曲中旦角也是女性扮演。

但京劇不一樣,一直以來,都是一群男人在演戲。即便是戲中的女性角色,也要男人演。

可一下子加入了女戲子,這就犯難了。

女人唱花臉?這要一個女人長的多糟心,才能擔此大任?

女人唱武生?體力不及男人,打鬥的戲肯定不如男人來的激烈。雖然也有刀馬旦的行當,但多半是看個意思,真要演《三岔口》,那個妹子受得了?

女人唱醜角?哎,這已經超越了人的範疇,演員沒錯的話,是老天錯了。

最後,弄來弄去,也隻能是女京劇演員唱老生。

老生這個行當,唱詞也不需要像花臉那樣鏗鏘有力,抬手舉足之間,也不用太激烈,要的是穩重中帶著那種儒雅或是淒涼,對於這個任務,女演員是可以擔任的,而且還能做的很好。

而京劇女演員在南派中,以上海為代表的地區,更是吃香。

很多喜歡京劇的名流,如黃金榮等人,誰家裏不養一個唱老生出道的女戲子當小妾?

要不說怎麼是盧筱嘉呢?

說話毫不忌諱,在公子哥中間說說根本就無傷大雅的玩笑,卻在茅以升等人的眼中,卻成了下流行徑。

盧筱嘉不懂,下流雖然和風流僅僅隻有一字之差,當然本質是差不多的,都是不純潔的男女關係。悲劇就悲劇在,這兩個詞語,都是被人強加的風評,而不是自己覺得風流倜儻,就風流倜儻的。而最有權利給這個風評的,自然是文人,知識分子。

顯然,從頭到尾都看不出一絲知識分子氣質的盧筱嘉悲劇的發現,自己已經成了一個下流胚子,心中不耐:“不就是兩個葷段子,至於麼?”。

他還滿肚子的委屈,京城的大少們還玩‘相公’呢?他不過說點‘女戲子’的風流韻事,大上海不就流行這些嗎?就跟去俱樂部舞廳跳舞一樣,不衝著舞女長白細嫩的大腿,喊道還會衝著老板的酒糟鼻子去不成?

滿心不解的盧筱嘉突然發現,他少說了一些話,比方說他是浙江督軍的大公子,而讀書人,文人,最怕的就是見官。一時間,在鄭華等留美博士的麵前丟掉的麵子,準備在******的麵前找回來。頓時顯得語氣頗為傲氣,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優越感。

******摸著鼻子,他心說:“什麼世道?我不過對他笑笑,難道也錯了?”

要說性格,******並不是一個非常跳脫的人,怎麼說呢?性格比較悶,很內向,平時好說話也不多,但是心裏頭活泛。這樣的人,總有一點沒埋沒的小失落,感覺無法施展自己的才能。

當然,不喜歡說話,並不代筆卑躬屈膝,沒有脾氣。

******也有他的傲氣,看了一眼等待自己上去吹捧的盧筱嘉,嘀咕道:“哎,我當年留學的國家和他們不是一個地方,這才沒去。”

盧筱嘉眼珠子瞪圓了,感覺就像是被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自己被徹底愚弄了。氣得呼哧呼哧的,半天沒說話,想要發作,卻不知道該如何辦?

好在他的隨從,見情勢不對,知道自己家的大公子有暴怒的跡象,在邊上提醒道:“王先生剛才送來了一瓶法國葡萄酒,正放在餐車裏醒酒,時間差不多了,少爺,正好去嚐嚐鮮。”

酸不拉幾的葡萄酒,對盧筱嘉來說,確實沒有吸引力,但能讓他擺脫尷尬的困境,這才沉著臉罵道:“殺才,剛才怎麼不說?”

說完,也不搭理別人,自顧自的去餐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