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沒打算說服王學謙,見兒子走了,王鴻榮也不惱。
在他看來,兒子和老婆是一個脾氣,都是撞了南牆都不服輸的主,要讓他聽自己的安排,生活上的瑣碎還好說,可真要讓王學謙一口答應,放棄籌劃很久的計劃,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福安,走了回去。”
王福安笑眯眯的,在他看來,大少爺回來了,雖然和老爺之間有些誤會,但這個家總算是支撐起來了,別看白奶奶年輕,也能生養。小妾,終究難等大雅之堂。更何況是外室身份抬舉起來的,小妾,還生了一個女兒。
知道主子習慣的王福安深知,朱家大宅王鴻榮是絕對不會再去了,再說了,王家在寧波城裏也不是沒有宅子。幾進的大宅院也有幾座,不過都長年不住人,多少有點缺少人氣。
也不知道王鴻榮是否準備去王學謙昨晚住的宅院,不過他又擔心,兩個人到時候又掐起來:“老爺,是去少爺那兒?”
“去他哪裏幹什麼?去鼓樓附近的宅院,老爺我喜歡熱鬧。”王鴻榮嘴巴一癟,顯得有點無奈。
王福安點頭哈腰道:“回答老爺的話,宅子都已經預備下了,可就是您是否把從銀行裏再領一些出來。”
“沒錢了?”
“新換的家具,添置的丫鬟,老媽子,廚子,老奴手上已經沒有多少了。這寧波城估計也不是住一天兩天,少不了的開銷。”王福安一本細賬,在心裏頭藏著呢?一開口,就往外倒。
可把王鴻榮惹惱了。
倒不是他不喜歡聽人報賬,原因很簡單,他老人家手頭也不寬裕,自從家裏頭的生意不歸他管之後,王福安倒是每年能從田莊裏收一些租子。
不過王家的租田,大部分都是鄉裏鄉親,不少還是本族的族人。
租金當然不好意思多要,遇到災荒的年月,免了租金也是常有的事情。這也不是王家故意擺譜,而是要維護地方上豪門大族的凝聚力,不得不擺出一副宗支體恤族人的樣子。再說,茶園,絲廠興盛的時候,每年這兩項產出就是幾十萬,根本就不在乎那些田裏的租金。
在王家,田莊上的每年收入在萬元以上,是歸大管家王福安代為支配。主要分成幾部分,宅院的維護,下人的工資,逢年過節的采買,餘下的就是王鴻榮的私房錢。
小門小戶的過日子,講究一個實惠;而大戶人家,過日子講究一個排場。
王鴻榮早年又是當過民政廳長高官的人物,政界商界的朋友又多。按理說,每年一萬多的開銷,維持一大家子人,怎麼也都夠了,可耐不住打秋風的人也多。日子過的緊巴巴的。
說出去都沒人相信,一年一萬多大洋,這日子還能過‘恓惶’了不成?
雖說養著外室,也花不了幾個錢。
可就幾次折騰,又是杭州城,又是寧波城的往來,王福安已經把一整年的開銷都花了出去。地租一般都是一年收一次,夏收之後,或是收購稻米,或是折現大洋。可才過兩個多月,他手上能動用的活錢就隻剩下了不到五百大洋。
這點錢,也就下半年汽車的汽油費,就差不離了。
無奈之際,不得不給自家老爺哭窮,眼瞅著日子要過不下去了,總要找一些來錢的路數,不然一大家子人總不能等著眼珠子,吃風屙氣吧?愁眉苦臉的說:“老爺,這賬上已經沒多少錢了,下半年恐怕要支撐不下去?”
王鴻榮也沒在意,不悅道:“錢少了,就過窮日日子。湊合著過唄!”
“恐怕也湊合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