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怎麼回事?”
林徽因沒有劫後餘生的欣喜,也沒有如同陸小曼那般患得患失的不解。更多的是羨慕,王家的和睦氣氛,讓她有種深深的羨慕,這和她小時候,因為身份的問題,隻能跟著姑姑生活,連自己家裏也回不了,是截然不同的。
不過在陸小曼的追問下,她也隻能敷衍道:“其實我是下午在飯店門口和家父,碰巧遇到了王先生的邀請,這才來的。”
“他一定是不安好心!”
陸小曼惡狠狠的數落道,此刻,淑女的教導早就被她扔到了爪哇國去了。
林徽因沒有陸小曼那麼大的怨氣,對王學謙的感覺還是挺不錯的,彬彬有禮,雖然有時候脾氣暴躁,但那是因為有人傷害到了他的家人,於情於理都不算過分。
“小曼,你是不是對王先生有誤會?怎麼一說到他,就像是咬牙切齒的樣子,挺嚇人的。”林徽因不解道。
陸小曼有種心事被偷窺的緊張,隨後嘴硬道:“有嗎?我隻是覺得男人有錢就變壞,王學謙就是最好的例子。”
林徽因的心裏真想問一下陸小曼,陸司長算不算有錢人?他變壞了嗎?
陸小曼不負責任的下了一個論斷,就讓他的老爹的人品大有被質疑到懸崖邊的可能。陸定在財政部做司局一把手將近十年,在北洋高層之中關係也是錯綜複雜。
在燕京住著豪宅,家裏出入有汽車,總不會這是做生意掙來的吧?
可是陸定在燕京城內,官聲普通,但絕對是燕京官場的模範夫妻檔。
冷不丁的讓父親躺槍,陸小曼也是頗為生氣,當然這個氣,都對準了王學謙。總之,王學謙成了齷齪,卑鄙,無恥的代名詞。不過這些話,林徽因是不會和陸小曼爭論的。
晚餐的時候,來了兩個陌生的客人。
陸定、林長民幾乎是前後腳,隻是兩人的出場有些讓人意外,官位更高的司法總長林長民是坐黃包車來的,而陸定是普通的別克小汽車。這成了鮮明的反差。
以至於,陸小曼和林徽因的心中都仿佛紮了跟刺似的,兩個慧心巧思的少女中間,似乎豎了一道看不見的牆。
客人有古板的老封建。
新潮的留美博士。
政治運動家。
還有武術大宗師。
……
而王家的餐廳是西式的,並沒有中式餐廳的那種分席製度,於是十幾個人,在長餐桌前落座,隻是男士和女士刻意的被分開了。
杜心五吃著不太合口味的小羊排,笑眯眯的看著眾人。他也是當年眼睛官場中一員,最高官至次長,林長民、陸定對他也不會太陌生。
“心五兄,我們這裏就你醉逍遙,可是羨煞眾人啊!得自罰三杯!”
“哎,我是想當官,別人不待見;想做生意,又沒人肯借本錢;想給人當太太,又是男的……”
噗嗤……
自從在王學謙身邊找了個混吃混喝的由頭之後,杜心五,堂堂的武學大宗師仿佛又回到了他在燕京裝瘋賣傻的日子,說話葷素不忌,說到哪裏算哪裏。
“老哥還是那麼風趣!”
杜心五喝了一口葡萄酒,皺了皺眉,隨口問道:“陸老弟、林老弟的女公子風華絕代,這才羨慕眾人。我提議,為了兩位找一個好女婿,幹一杯!”
“對,幹一杯。”
……
林長民的一聲都奔波在政壇上,但是長期鬱鬱不得誌,讓他看上去要比陸定老很多。這次他來王家,其實是希望撮合南北的矛盾,並試圖將廣州的‘國黨’拉進談判。
不得不說,在場的都不是省油的燈。
哪裏不知道林長民這個官場老好人的心思,一句讓他開口的機會都不給。反倒是接連的勸酒,而陸定是交通係在財政部的代言人,自然也不會讓林長民得逞。
其實,林長民就官場誰也不得罪的性格,很難有所建樹。
尤其是他致力於各派係之間的消除矛盾,這種做法,很容易讓他自己裏外不是人。北方的局勢很緊張,緊張到了都快要劍拔弩張的地步。要不是雙方都被財力所困,說不定一場大戰役都打響了。
南方的‘國黨’,自從孫文炮擊黃興,想要獨攬大權之後,就已經不得人心。
連南方各省的督軍都開始提防孫文起來,可見其一心想要謀劃的清平世界,有多麼虛無縹緲。不過孫文雖然在南方實力派眼中儼然成了一個危險人物,但還算是一個不錯的借口,為他們軍事分裂創造了不錯的機會。加上好蒙騙,於是孫文還是南方勢力的領袖人物,這一點從未改變。
酒入愁腸,話就多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