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城張燈結彩的日子很多,尤其是在最近幾年,似乎上天都在眷顧浙江,幾年前收到瘟疫困擾的浙江西部地區,由於推進新的衛生宣傳,已經有兩年沒有爆發大規模的瘟疫了。
幾年來,風調雨順,糧食豐收,這在浙江也是很少見的。尤其是在周圍的省份災害不斷的情況下,更加難得。蘇北大旱,廣東大旱,關中大旱……
可浙江地處沿海,不缺水,不缺肥沃的農田,但是一年中有三個月的台風季節,是浙江最大的天災。
連著三年,浙江都風調雨順,讓本就富足的浙江百姓更加熱衷於生活之外的見聞。比如說,議會開會,競選這麼議員的,原本沒人關心,現在卻成了傳統節目之外最好的消遣方式。
聚在一起,熱鬧一下,也是這個時代娛樂節目太少的原因。
張園是陳玉舒給兒子買下的莊園,大小十來棟建築和庭院,圍湖而建。有水榭亭台樓閣,古色古香,有別於江南園林的是,作為園林主體結構不可缺少的水源,並不是人工挖掘的小水塘,而是天然的水域,原本是西湖的一部分。
在修建西湖塘堤的時候,分割開來的天然水域。
隻不過在此之後,挖深了湖水,引入了活水,然後和西湖溝通。工程雖然聽著似龐大,可實際上都是就地取材,而且在擁有園林的精巧之外,還不失大氣的布局。
可就是這麼一座氣派無比的莊園,竟然在外麵隻能看到鬱鬱蔥蔥的樹木,甚至連高牆大瓦都看不到。就算是站在西湖的製高點保俶山上,也隻能看到一汪清水而已。
汽車從西湖邊上的彈石路麵進入一處不太顯眼的路口之後,轉過一個彎,就是在上海常見,而在杭州是聞所未聞的柏油路麵,輪胎沙沙的碾過路麵,而清風過後,樹葉也沙沙的搖曳起來,仿佛人從鬧事進入了山林,讓人的心情也一下子輕鬆起來。
2000萬美元的補償款,或者說是中東路鐵路的購買款項,讓張家父子壓得喘不過氣來。
而且更要命的是,不買還不行。
張作霖自從去年,俄國軍隊在西伯利亞大敗日軍之後就有一種感覺,老毛子要拿回橫跨東北的這條大動脈。奉軍想要獲得這條鐵路的控製權,難上加難。
可讓他驚詫的是,顧維鈞竟然把這個困難的問題,通過外交談判談下來了。
這時候,再糾結於價格的賤貴,絕對是小農意識。就是砸鍋賣鐵,也要將鐵路的所有權買下來。隻不過買下鐵路還不行,還要有一個等待的過程,俄國需要將新的鐵路建設完工之後,才能將中東路鐵路完全交給奉軍。也就是說,很快俄國的軍列就回從海拉爾,如入無人之境的穿過蒙古東北部,黑龍江,等於是在自己的後背插刀子。
為了拉這筆天大的饑荒,一向獨斷專行的張作霖也不得暫時放下和曹錕的恩怨,等待寶貝兒子從上海給他帶來好消息。
可實際上,張作霖還是想指揮千軍萬馬和直係的軍隊交交手。
並不是張作霖是天生的戰爭瘋子,而是他的軍隊有一個致命的弱點,缺乏實戰。
或者說新兵從進入軍營之後,就一直沒有得到實戰的鍛煉。
張作霖雖是土匪出身,但他也清楚,沒有上過戰場的士兵,就是一群扛槍的農民,什麼用都沒有。尤其是在兩年前,長城一線,當初直皖大戰接近尾聲,張作霖是動過心思入關參戰的。而且他認為直皖大戰之後,皖係和直係的軍隊都已經是疲憊之師,而奉軍以逸待勞,真可以一戰而定天下。
當時還被首席幕僚楊宇霆嘲笑,說他是癡人說夢。
奉軍有無一戰之力都非常難說,怎麼可能有一戰平天下的本事?奉軍最好的辦法就是按兵不動,靜觀其變,用武力威懾來獲得最大的利益。迫不得已參戰,也應該是小心應戰,以防禦為主,告誡吳佩孚妄想乘著皖係覆滅,一舉拿下東三省是不可能的就足夠了。張作霖為之一哂,覺得楊宇霆這個讀書人的酸水又泛濫了起來。他十萬大軍,兵鋒所到之處,自然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這麼可能會不堪一擊呢?
結果是,他的十萬大軍的防線,連三天都守不住,雙方大戰在一起,還在試探階段,奉軍就全線潰敗。
軍隊裏都是新兵,直係的炮彈落到陣地上,連軍官都傻呼呼的不知如何是好,更不要說士兵了。
所以,張作霖想要出兵和直係交手,更重要的原因是練兵,而不是為了真的和曹錕不死不休。
奉軍上下,也正有這個打算。
比不得民國其他地方,東北的軍隊,在直皖大戰之前是非常幸福的,吃飯,操練,然後就沒事了。就像是拿到了一張長期飯票似的,穩定安全的很。這樣的軍隊,麵對宿將老兵,哪有戰鬥力可言。可東北境內一片祥和,不像其他身份的軍隊,至少還有剿匪讓士兵感受實戰的氣氛。東北的土匪都去當兵了,哪裏需要剿匪?
當然,在東北作奸犯科的也不少,可惜大部分都和日本人有關,誰也不敢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