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哥哥哎,這個節骨眼上,我們隻能先把張胡子給解決了,沒有了這心腹大患,才能想著長江邊上的省份。你我都知道,兩江的賦稅根本就收不到,既然收不到,他王學謙要是能收到,那是他的本事。要是收不到,也怨不得我們。”
吳佩孚咬了咬牙,繼續道:“前線已經到了快要見分曉的時候,要是沒有籌碼堆積上去,最後的結局就是一場對直係來說付出了巨大代價的小勝。可是老哥哥,你有沒有想過,明年怎麼辦?後年怎麼辦?”
曹錕沒來由的一哆嗦,他還真的沒有想過。這一年又一年過的,太憋屈。而張作霖呢?上躥下跳的蹦躂的賊歡實。
直奉大戰,對於直係來說,消耗的是十多年,乃至二十年的積累。還將直皖大戰的勝利果實給搭進去了。
可張作霖呢?
這老家夥找了個出錢的冤大頭。
這仗就沒辦法拖下去了,日本再是彈丸小國,也已經是世界級的列強了。隻要日本人出槍,張作霖難道就會短了奉軍的一口吃的嗎?
東三省在民國的名聲,還不如在世界上的名聲響亮。
民國時期的東三省可是世界上最大的植物油生產基地,而且糧食產量也是並不比長江邊上的產糧大省差多少。這樣的局麵,直係要一直拖下去,是極其不利的。
“可萬一要是讓王學謙這小賊坐大了怎麼辦?這是劃江而治啊!真要那樣,武漢也不保,幾十萬大軍連一個像樣的兵工廠都沒有,還怎麼打?”兩條臥蠶眉,賤兮兮的耷拉了下來,曹錕是心裏真沒底啊!
“怕什麼!”
吳佩孚對曹錕的感激有沒有?肯定有,而且就他的性格來說,這輩子也不會忘記。可做人也不能光有感激就可以的。提攜之情,要記住。可曹錕真不是那種擔當大事的主,吳佩孚看不上曹錕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這也是為什麼吳佩孚要獨攬軍權的原因了,大總統你當著,就當爺們欠你的,可軍國大事你就別攙和了,這不是你擅長的範圍。
吳佩孚近乎是用怒吼說出的聲音,讓曹錕有種沒來由的畏懼。
“隻要將張胡子拿下了,奉天兵工廠就是我們的!”
“隻要解決了奉軍這個大威脅,那麼就肅清內部,山西的問題就要解決,那麼太原兵工廠,還是我們的!”
“北方大定,我數十萬大軍揮兵南下,漢陽兵工廠還是我們的!”
“民國四大兵工廠,我們四得其三,還怕軍械不足,彈藥不濟?”
……
吳佩孚在曹錕麵前吼一句,曹錕就覺得多一分道理,等到吳佩孚的其實達到了頂峰,曹錕心裏頭的那點擔心,如同是被狂風席卷一樣,瞬間就煙消雲散了。
見曹錕也不再反對,吳佩孚的語氣這才緩和了一些:“最多一年,隻要將北方的局勢穩定了,南下是必然的結果。到時候王學謙再厲害,不過是個年輕後生。浙江是王家根深蒂固的地盤,而福建更是李厚基這蠢貨作死。可兩江三省就不一樣了,他是否有整個能力消化掉兩江三省的實力,根本就很難說。加上孫傳芳也不是易與之輩,隻要江西和安徽聯合,足夠王學謙頭痛的。”
“正如賢弟所說的,王學謙恐怕也看出來了兩江三省得來並不容易。他會吞下這個誘餌?”
“將江蘇當成甜頭給他,盧永祥是段祺瑞的親信,留在地方上說不定那天就成禍害了。”
曹錕想了想,發現吳佩孚還是比他高了一些。至於盧永祥?
按理說,這個人是曹錕的老部下,誰知道是一頭養不熟的狼崽子,怎麼就和段祺瑞關係莫逆。曹錕有種自己的小心都讓狼崽子給吃了的傷心和痛楚。
“好吧,這件事就按老弟說的做。”
……
別看吳佩孚和曹錕老哥老弟的叫的熱絡,可心裏頭的想法隻有他們自己清楚。
友誼的小船早就翻了。
打從吳佩孚控製的‘洛陽係’在軍隊數量上就比曹錕安家立命的‘保定係’多一倍,就已經讓曹錕坐臥不定了。還有讓曹錕非常沒底的是,他並不擅長指揮作戰,手下也沒有什麼太出色的將領。
曹家人……
算了,曹家就一個曹士傑,他能打幾顆釘?
作為軍閥起家的曹錕別的地方可能糊塗,但是在實力上,他再清楚不過了。直係的這個家,曹錕已經說了不算了。打從他六十大壽那天,吳佩孚不是親來賀壽,不過是不鹹不淡的派了一個參議過來,就可見這兩人的關係已經到了什麼地步?
國家大事,一榮俱榮,自然是捆綁在一起。
可是私下裏?
老死不相往來。
唯一能夠撮合這對老兄弟站在同一立場的,就是和張作霖之間的恩恩怨怨了。說起來,曹錕的性子在這兩年越來越軟,可能是年紀大了,六十大壽的宴會結束之後,曹錕的人生已經是應該頤養天年的時代。在一個平均年齡隻有三十來歲的年代裏,六十歲已經算是不得了的高壽了。